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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灾难,度过此番灾难后,愿你——”宓宜掐了个相当郑重的法诀,“佛道可期。” - 城外梅花只是开了少许,衡玉和了悟观赏片刻就回来了。 当然,回来的时候衡玉手里还握着一支刚折下来的梅花。 ——她亲手折的,了悟当时就站在旁边看着,连劝阻都没劝阻一声。那时候衡玉就知道无定宗佛修所谓的原则,其实也不是那么靠谱。 晃着梅花走进酒楼,衡玉瞧见了念小和尚坐在一楼角落里喝茶,她凑了过去,奇道:“你怎么不待在厢房里。” 了念挠挠头:“我怕圆静和宓宜会出什么事情。” “他们不会出什么事的,那两个人被你师兄骂了个狗血淋头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现在正在进行小孩子间的相互检……” 最后那个‘讨’字还没说完,衡玉就被了念拽了一下。 衡玉顺着了念指的方向往上看,发现刚刚她话中的当事人圆静正安安静静站在三楼楼梯拐角看着她。 被当事人抓住,衡玉平静笑笑:“前辈聊完了?” 圆静轻笑了下。 他脸上的苦意全部都消失了,整个人心态放松。 “宓宜身体不适,不能聊太久,我点了安神香让她先去休息了。” 迈步走下楼梯,圆静走出酒楼。 外面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没什么暖意,只让人也跟着犯懒起来。圆静站在明暗交汇的地方,阳光只落在他的下半身。 圆静往外多走几步,感受着凡俗的烟火嘈杂声,也感受着阳光和着冷风吹拂在他身上的滋味——这一刻,他的感官无比清晰,他突然又爱上了这尘世。 衡玉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 圆静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一笑。 他笑得很灿烂,很温柔,带着干净与纯粹。 衡玉忍不住侧头看过去,瞧见他左脸颊笑出了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圆静说:“你们终日吃酒楼的食物,应该已经吃腻了吧,等会儿我给诸位下厨做顿饭吧,就当作是对你们的谢礼。” 看向衡玉,圆静补充道:“我如今还在还俗,所以,rou食是可以亲自做的。” “如今?”衡玉听到这里觉得不对。 “宓宜喜欢热闹,待她陨落,我会将她的骨灰埋在城郊外。然后我会重新皈依佛道,当个普通自在的佛修,到那时候就不能再犯任何的戒律了。” 晒够了太阳,圆静打算去找掌柜说这件事,请他借用一下厨房。 目送着圆静离开,衡玉伸了个懒腰。 木镯子从她手腕处往下滑落些许,衡玉回头去看了悟,站在阳光里朝他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我觉得木镯子上该想办法配个铃铛。” “为何?” 衡玉继续摇晃右手:“有没有觉得摇晃起来会很好听?” “但木镯子配上铃铛会不好看。” “说得也是,那我左手还空着呢。” 衡玉放下右手,举起自己空荡荡的左手。 她朝了悟眨眼,企图给他做个暗示。 了悟笑:“耽误了那么长时间,贫僧该回厢房做功课了。” 说罢,直接转身上楼。 了念小和尚朝衡玉做了个鬼脸,刷地一下从凳子上跳下来,噔噔噔跟在他师兄身后跑上楼,生怕被衡玉逮住。 衡玉‘欸’了一声:“我的暗示都那么明显了,装作听不见实在不太好吧。” 了悟恰好走到三楼走廊,他回身望向衡玉:“贫僧今日也给洛主上一课。” 衡玉抬眼,然后就听到了悟道:“洛主该自食其力才是,了念十三四岁就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该自己去争取。” 他的声音清冽,里面夹杂几分笑意。 那些细碎的笑意成功冲淡了衡玉的懊恼。 她扬眉浅笑:“放心,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我会好好争取的。” 好好争取让了悟再做个手镯给她。 这也叫‘自食其力’。 另一侧,圆静取得掌柜的同意,付了一些银子后就成功借用了厨房。 他推辞了所有人的帮忙,自己一个人待在烟雾缭绕的厨房里忙活。 中途衡玉走进厨房瞧过几眼,发现圆静正蹲在盆边处理活虾,他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而且也不在意自己的僧袍被水渍打湿。 看了看他身上的僧袍,再看看他手中活蹦乱跳的虾,衡玉觉得有些违和。但很快,她又笑了笑——圆静这般人间烟火气十足,心态遭逢磨砺,如若重新回归佛道,未来势必佛道有成。 只是三百年坎坷折磨,换未来大道顺遂,值与不值,这就不是衡玉一个旁观者能够说得清楚的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菜品出炉。 摆好所有的菜品,圆静上楼喊醒还在熟睡的宓宜。 片刻,他动作轻柔扶着宓宜下楼,宓宜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在饭桌上的相处就如同多年好友一般,默契而温和。 接下来几天,他们的饮食都由圆静承包。 第四天,宓宜的情况迅速恶化,大半夜的剧烈咳嗽,不停往外咳心头血。 圆静和衡玉等人全部被惊动,赶到宓宜的厢房查看具体情况。 他们到的时候,宓宜已经咳了满身的血,那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起来,那张精致到令人动容的脸也在逐渐憔悴苍老。 所有的修士即使能永葆外貌如年轻那般,在寿命真正走到尽头时,都要露出苍老之态。 瞧见圆静,宓宜挣扎着坐起身来。 圆静快步上前,温柔托住她的后背,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 “难受吗?” “难受。” 圆静温声道:“没关系。”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 宓宜边说话,边往外咳血,说话断断续续起来。 还带着温热的血溅落到圆静的手背上,圆静声音有些颤抖:“宓主……风华盖世。” 宓宜努力扯起唇角,想要露出笑容。 但唇角还没往上扬,她先是猛地撑着床板,往床外咳了一堆的血。 圆静的僧袍本就是红色的,被那暗红色的血染得更红。 宓宜抬手抹掉唇角的血迹,努力支起身子。 她的视线越过衡玉、越过了悟,最后落在桌上那支梅花身上:“葬我入土时,记得于我坟前放支梅花。对了,还有芙蓉花,也不知道这个季节有没有暗血芙蓉花?” 说着,宓宜抬手抚了抚自己眼角那朵靡靡盛开的芙蓉花印记。 放下手时,宓宜注意到她的手起了层层褶皱。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缓缓抿起了唇角。 然后,一切定格。 所有的爱憎相看两厌,也都随着她的逝世彻底定格。 圆静颤抖着抬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