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一树荣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头不错,知道薛清如今天也要走,就和她多说了几句。

    将近九点,薛清如起身告辞,陈巍也跟着起身出去送她。陈荣秋把老爷子推到窗边,薛清如站在车边朝老爷子挥了挥手,老爷子也笑着抬手示意。

    薛清如又朝屋里的陈荣秋笑了笑,随后就毫不犹豫地坐上车关上了门,车却没动,陈巍敲了敲窗子,大约是司机降下了车窗,薛清如满脸不耐烦地看过去,陈巍却自顾自地说了些什么,丝毫不管薛清如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

    陈荣秋见状,不由轻轻笑了一声。

    老爷子也在笑,说:“你哥哥他就是嘴硬。”

    他拍拍陈荣秋的手,让他坐下,指了指陈巍。陈巍堪堪止住了话题,刚对司机说了两句,薛清如就迫不及待地升起了车窗。

    老爷子乐了,对陈荣秋说:“你看看,面上满不在乎的,心里不定多舍不得呢。”

    第七章

    大年初七,陈荣秋回到江城,当先去见上头领导。

    和秦蓁的这件事,虽然两人在京城已经商谈解决,但到底是领导牵的线,对方或许已经通过气,但无论如何陈荣秋这边还是得说上一声。

    而领导确实对他这会儿要来没有半点意外,听了陈荣秋的话,即便可惜,也只能叹了口气,说:“缘分的事情,说不清的,成不了也没关系,还能当个朋友嘛,你不用放在心上。”

    陈荣秋笑笑,应了,就工作上的事又说了几句,随后离开办公室。

    工作生活恢复了平静,也不再有波折横生,很快到了四月,陈荣秋的调令终于正式发到了他手中。

    调任回京,六月上任,留给他交接的时间只有不到两个月。离开江城之前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办,该联络的人也要联络免得断了联系,陈荣秋每日不得空闲,但好歹家里有件喜事让他略感安慰。

    他的侄子陈悦然成功拿到了Y大的offer,九月入学之后,就将成为陈荣秋同校校友。

    陈荣秋得到消息,干脆拨了一个视频电话给小孩,任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了一通礼物,又转头联系他师兄,请师兄帮了个忙。

    师兄直接拨了个视频过来,满脸古怪地问他:“怎么又要买房了?”

    陈荣秋如实说了陈悦然即将入学Y大的事情,又无奈道:“是我没考虑到这回事。”

    他请师兄帮忙让人留意一下他从前在N城那套公寓附近的房源,那片区域十分抢手,他从前那套公寓在他回国没多久的时候就传来了交易成功的消息,钱款到账后他也没动,如今正好当作小侄子的入学礼物。

    师兄听了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额角,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

    陈荣秋挑了挑眉。

    “你那间房子楼下,也就是二楼的那套公寓,同样也在出售。”师兄说,“而且时间不短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卖出去。你如果有意向,我去替你联系。”

    陈荣秋还真没注意过,这时被师兄提醒,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如果是在他原先那套公寓的楼下,那么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陈荣秋爽快地放手让他师兄去联系,自己又当了一回甩手掌柜,丝毫没有客气。

    四月中旬,美东N城。

    晏西槐接到电话,提前离开研讨会,驱车赶往医院。

    靳飞羽要见他最后一面。

    晏西槐大概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心情,靳飞羽的病情是突然恶化的,即便自从她与晏西槐举行婚礼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现代医学已经无力挽回她被糟糕的身体而拖累的顽强生命,而周围的人们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突然来临时,人们还是会感受到那种猝不及防带来的茫然。

    就在不久之前,靳飞羽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醒期。那时她的身体状况恢复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晏西槐受靳父之托,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而那是靳飞羽从小到大笑容最多的一段时间。

    她陷在轮椅当中,微微笑着,注视着晏西槐:“感谢上帝,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晏西槐只是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笑了笑:“我以为那会是在婚礼上。”

    靳飞羽下意识看了看一直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不是的。”她说,“你没有发现吗,只有现在,你的眼睛里才只有我。”

    晏西槐并没有说话,靳飞羽已经习惯了,晏西槐在她面前话总是不多,但对于靳飞羽来说,他在就够了,她能够成为晏西槐的“妻子”,能够连续十几天每天都见到晏西槐,就已经足够了。

    靳飞羽珍惜晏西槐出现在她身边的每分每秒,也抓紧每分每秒,向晏西槐表达她能想到的所有表达珍视和喜爱的语言。

    但在她再度陷入昏迷的前一刻,或许是已经预料到身体的状况,靳飞羽争分夺秒,对晏西槐露出了一个笑容,语句一反寻常,朴实无华。

    “是你让我活过了这么多年,我感到很满足。”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对晏西槐说过这样的话,这是第一次,靳飞羽坦诚她从来都活在一个自己编织的幻梦里不愿醒来,而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身体已经不允许她继续保持清醒。

    如今晏西槐站在靳飞羽床边,看着监护仪上挣扎的折线、靳飞羽微微颤动的眼睫,脑中不期然地忆起靳飞羽昏迷前的那个笑容。

    床上的人睁着眼,焦点却始终无法凝聚,她的嘴微微张着,舌头轻微颤动,不知道是纯粹的生理反应,还是她想说些什么。

    晏西槐说:“你有什么想说的,我都听着。”

    床上躺着的人听见了这句话,眼睛里凝聚出一丝如同星火般的神采,用尽全身力气,在频繁的换气中,送出了两个完整的气音。

    “……谢谢。”像是补完她昏迷之前的那句未尽之言。

    晏西槐说:“好,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靳飞羽闭上了眼睛。

    刺耳的报警声中,晏西槐注视着那张被剥夺了最后一丝生气的脸,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

    六月,N城,墓区。

    老人不再将头发染得乌黑油亮,而是露出了花白的底色,他独自一人抱着两支花,脚下两边有如茵的绿草蔓延,天气晴好。

    靳飞羽的墓碑很好找,她有宗教信仰,墓石之上是崭新的十字架,十字架顶端,放着一顶雪白的头纱。

    靳父在那片头纱前止住脚步,慢慢蹲下身,把怀里的花横放在墓碑前,随即起身,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墓碑上刻着的名字。许久,他把手伸进上衣内侧的口袋。

    “他把这个送回来了。”靳父拿出一条细长的白金色链子,链子上缀着的两枚指环相互碰撞,发出微弱而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