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张海平一死这条线索就断了，哎，不知道怎么回去交差呢。”赵悠苦恼道，带回一具尸体根本没用。

    “三十多人的灭门案，一般人可做不来，这位宋老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从动机入手或许能查出一点线索。”赵玫提议道。

    “我试试看吧，宋家的生意对象大多数是汉口、武昌，以及长沙的商人，他做的生意很广，倒腾古董，开设钱庄，还有货运的生意，有人说他早年还在云贵川贩卖过鸦片，要说仇人，那些有过生意往来的说不定都有嫌疑。”

    赵玫很清楚赵悠的本领，她擅长追踪，嗅觉、听力都异于常人，天生适合做捕快，在北平警察厅入职不过三年，已经破了多起疑难大案，若不是她天生低调，把功劳都给了上司，现在已经是全国闻名的大神探了。

    这件案子能难倒赵悠，说明凶手极其狡猾，背后牵扯的隐情恐怕不是一起简简单单的灭门惨案。

    “其实要想交差，并不困难，你在警察厅待了这么久，应该晓得许多大案要案，最后是怎么销案的。”

    赵玫并不希望赵悠陷入泥潭之中，赵老夫人当初派她去北平警察厅，只是为了在北方布下一颗棋子，方便赵家在北方行事，只要能在警察厅受到重用，就算完成了任务，至于是否断案如神，从来不在赵家人的考虑之列。

    赵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玫的建议，她说：“我知道，可是我答应祖母去北平，并不是为了完成什么家族使命，而是我本来就喜欢查案，越难的案子，我越是喜欢，呵呵，这可能就是我的弱点，祖母就是看出这个，才能轻易拿捏我。”

    话已至此，赵玫便不再劝她，答应替她打听宋老板在湖北、湖南的生意情况，以及汉兴班的过往，那个戏班不管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总有蛛丝马迹可寻。

    她们忙完之后，就到了晚上，赵玫这个主人家自然要出来陪客人吃一顿晚饭，赵十三和沈清瑶住得很舒服，就是客随主便，完全不挑剔什么。

    赵央就不同了，从洗澡水的温度，到床单的颜色，没有一处不挑剔，热情周到的女管家也有些招架不住，最后赵玫发话，让她自便，不想待在这里可以去住洋人开的大酒店。

    这话本来是激她的，赵央却犯了大小姐脾气，一气之下，硬是让赵玫送她去酒店，理由就是赵玫请她来，就得把她送出去。

    “她俩吵得可凶了，真的没事吗？”吃瓜群众赵十三见六姐真的走了，就有点担心，她可是跟着六姐出来的，就这么把她撇下，好像有点不太妥当。

    赵玫回过头，对她俩温和地笑了笑，态度简直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小十三不用怕，六姐不管你还有我在呢。”

    “可是祖母吩咐过，让我跟着六姐，不然就要把我抓回去。”

    “等祖母找来了再说，我就不信你待在我身边，还能有什么不妥当之处。”赵玫态度强硬，好像根本不把赵老夫人放在眼里。

    沈清瑶感慨，怎么像是在争夺赵十三的抚养权，她家这只蠢狼就没想过，路在自己脚下，又不是被她的jiejie们买下了，为什么非得跟着她们？

    “呃，十姐，我觉得还是不要惹祖母生气吧，再说六姐把我从云岭带出来，我要是撇下她好像有点不讲义气。”赵十三继续扮演着乖宝宝。

    “好吧，随你了，不过在汉口这几天你就住在我家，六姐那边……呵呵，多半是去会情人了，带着你还不方便，所以故意找茬离开的，你呀就不必担心她了。”

    入席之后，赵悠依旧是心事重重，手边放着一沓报纸，时不时拿出一张跟赵玫商量着什么，好像还是跟她要查的案子有关，姐妹俩根本不在意餐桌礼仪，也让赵十三和沈清瑶随意。

    于是这一对小情人，就嘀嘀咕咕起来。

    “看来你十姐还是最了解你六姐的，放了狠话还是乖乖送她去酒店。”沈清瑶暗地里嗑起了这一对姐妹的CP，相爱相杀什么的太有意思了。

    “唔，十姐就是不喜欢六姐嘛，她俩以前在山上吵得可凶了。”

    “没看出来你还挺关心你六姐，刚才一直站在她那边的。”

    赵十三更小声了：“你是不是忘了，祖母给我们下了蛊虫，我担心要是不听她的话，她做点手脚，我是无所谓的，可是你得受罪了。”

    “傻瓜，那蛊虫没这么大本事的。”沈清瑶早就不担心那只蛊虫，比起一只小虫子，她更担心自己脑海中时不时冒出的那个声音，她才是真正可怕的……

    “还有就是……”她悄悄瞄了眼赵玫，见她正专注地和赵悠讨论着什么，便拉起沈清瑶的手，在她的掌心写字。

    【十姐的母亲，一直想让她做族长，但祖母更看好六姐】

    沈清瑶有些诧异，没想到赵十三还能注意到家族内斗的事。

    【你怎么知道？】

    【我会偷听嘛！】

    【所以你十姐的母亲跟你祖母不和了。】

    【是非常不和！】

    她又写道：

    【四姨母带着十姐住在外头，已经五年没有回过云岭，祖母非常生气的！】

    沈清瑶点了点头，她是可以理解赵玫的母亲，虽然赵央年长一些，但是赵家族长的位置，又不是按年龄算，再者赵央人缘不好，要说出挑的地方，就是她是坤泽之身，术法本领在众姐妹里排第一。

    【你是担心跟赵玫走的太近了，惹你祖母不高兴，她震怒之下牵连到我？】

    【我是不怕她，但是清瑶不能受伤害。】

    赵十三捏着沈清瑶的手，郑重地写下：

    【我不准任何人伤害你。】

    沈清瑶抿了下唇，敛住眼底快要藏不住的情绪，忽然站了起来，对赵玫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十姐，我有点不大舒服，可能是白天坐船太久，想早点回房休息。”

    赵玫愣了一下，马上点头答应，本来她还想嘱咐赵十三，若是有需要就找管家去请大夫，但这小两口已经走出了餐厅，速度之快连她都没反应过来。

    赵悠冷哼：“我看着急回房是真，不舒服是假。”

    “小十三才刚成亲呢，至于吗？”

    “年轻人嘛，干柴烈火的，可以理解……”赵悠打趣地看向自家jiejie，“话说十姐早就到了娶亲的年纪，现在十三都成婚了，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赵玫的脸一下子僵住，好似这个话题触碰到了她的痛处一般。

    “就像你爱查案胜过其他，比起成婚，我更喜欢做生意。”她端起酒杯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

    赵悠嘀咕道：“我看是四姨母太挑剔了，去年我在你家过年时，她便说过，能配得上你的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她要慢慢挑。”

    “说那么多，你还是先cao心自己的事吧。”

    赵玫灌了一大口酒，脸上的红晕掩盖住了那些不能外露的心思。

    成婚？呵呵，怎么可能办得到呢，她早就被那个女人给牢牢困住了。

    为何那个女人，偏偏是她的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