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宫变（一）

    “宿九珂，即便你知道我们血缘一场你也不愿原谅我吗？”

    “颜华告诉你的？他何必呢？”

    “九珂……”

    “原谅你可以，我要玉玺。”九珂抬眼看他，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放得下。

    文时冉苦笑一声:“早说该多好，不过是玉玺，给你便是。”

    九珂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可是你害死宿家才得来的。”

    “如此也算尝罪了吧，九珂，我一点都不想坐在这个位置。”

    过去这么久，她竟真的有些心软，可是那些人头落地的瞬间，阴影在她心里，她又如何放得下？

    “我也是他女儿，本来就有权利……”

    “我会给宿国公一个清白，公布你的皇室身份，相信我。”

    “你又为了什么？”九珂有些不可置信。

    “纵然我们有血缘之亲，可我至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我想给你我的所有。”

    他拉着她的衣袖，样子有些乞求般的可怜。

    “你给得了你的所有，却还不回我失去的。”九珂垂了垂眸，又觉得他实在有些可怜。

    “十天，我把天下都给你，绝不是我这般苟延残喘。”

    ——

    翌日文帝公布天下她的身份，封为公主，在百官纷议下为宿家洗去冤屈，重葬宿国公，追封国誉，自下罪己诏，夜里便将玉玺给了她，此后上朝只有短短几个形式，他已将功名权利都放下了，朝中大事他也敷衍了事。

    十天，此时只剩下七天。

    是夜，她潜入他的书房窃取兵令，守卫被她打昏拖到一旁，竟再无阻拦，不敢点灯，就这么在黑暗中摸索着暗柜。

    暗柜还没找到，她听到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这一次定能安然回去。”

    “嗯。”颜华应了顾白枫一声，推开书房的门，此时九珂已钻到书柜后边的矮桌底下了。

    他来的可真是巧，九珂暗自鄙视自己的运气。

    “国师不能再带她了，她毕竟是靖国人。”

    烛火点了起来，颜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角落，缓缓道:“她不过是个女孩，没有威胁。”

    “那可不是一般女孩，若是谢遥那般也就算了……”

    “你不带她走？”颜华转开话题，九珂看见他的脚步移动。

    “有谢璋就够了。”

    “也是，你只认她。”颜华无奈地摇摇头，走到一处摸了摸墙壁，便打开了暗柜，“明日你便带着兵令去吧。”

    顾白枫警惕地望了望周围，末了点头。

    九珂一动不动地听着两人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知道他要反了，甚至已经规划好了大局，但此时她仍然觉得自己有夺位机会，怎么说她才是皇家人不是？

    这一聊竟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九珂还是一动不动的难受极了，终于顾白枫要走了，颜华的目光还停留在她那角落里，但是她并看不到。

    “白枫，如果她背叛，本座是不会留情的。”颜华突然开口，头却没有转过去，像是刻意说给某个偷听的人。

    “国师看着办就好。”顾白枫点点头，却是表现出了放心和满意的神态。

    ——

    连着几日颜华都没有找过她，九珂不知是因为他太忙还是在隐忍什么，最后三天的时候，她逃了，换了苏清秋惯有的装扮，带着偷回来的兵令，让七舍去调遣部队，而自己藏在一娘那里，她怕再不逃出来就没有机会了。

    颜华却是坐在书房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暗柜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果然要叛变，那又如何呢？反正结果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

    局势变得紧张，似乎早有风声，街上空荡荡的从未如此冷清，怕是遭遇某个一触即发的箭便一命呜呼了。文时冉却身穿白褂在大殿门口晃悠着，后宫也被遣散，大多宫女也放走了，此时大殿空无一人，他算是体会到了尽头的滋味。

    这一生，竟没有多少快乐，仅有的便是她的陪伴，可是他亲手碾碎了这份感情，害人终害己，唯一不后悔的，就是把剩下能给她的，都给了她吧。

    只是很可惜他不知道他最后给她的承诺也没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