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
戒指
本学期最后一节数据结构结课，也意味着葛亦宁大二上半学年所有的课程结束，她摘了眼镜，收拾书包，察觉到身后有人拍她肩膀，她转身去看是陆宇。 “国赛出成绩了”陆宇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对她说道。 葛亦宁惊讶，“链接发我下吧”。 陆宇点头在微信上把成绩查询的链接转给了她。 葛亦宁收到后点开链接，好在网络并不卡顿，成绩两秒便加载出来：89分，国赛一等奖，比估分高3分。 “多少？”陆宇问。 葛亦宁伸手把手机递给他看，陆宇刚欲接过，目光却被葛亦宁右手上的戒指绊住，随后他立刻移开目光，看向手机屏幕。 陆宇压下心头的别扭与酸涩，冲葛亦宁笑笑，“不错不错，很稳”。 “你呢？”葛亦宁问。 陆宇把葛亦宁手机还给她，回答说“94”。 葛亦宁还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下，虽然这个竞赛近几年有略水之势，但是依然是国内份量相当重的数学竞赛，能拿这个分数真的是凤毛麟角。 “太厉害了”葛亦宁由衷说道。 “哪有，勤能补拙罢了。” 葛亦宁背好书包起身，“你太谦虚了，考到这个分数没有天赋的加成，我是不太相信哈哈”。 陆宇和她一起并肩出了教室，两人顺着拥挤的人潮下楼。 “对了，师兄给我推荐了两个项目组实习生名额，你有没有兴趣？”陆宇侧头问她。 “什么项目？” “李炜老师的一个分布式机器学习项目。” 葛亦宁想了想后问，“大概每天要on site几小时呢？” “呆在实验室的话，需要每天八小时，但是不是一直有工作的，每天大概工作量在三小时左右，毕竟咱们才本科，给研究生和老师打下下手而已，但是好处是可以在收获一个超安静自由的地方学习，而且，你懂得，有师兄师姐在，可以随时请教他们～” 葛亦宁被说动，“听起来不错，你这么了解，是已经加入了吗？” 陆宇食指挠了挠头，弯起眼睛笑了笑，“嗯”。 “好啊，那我和你一起”葛亦宁爽快应下， “感谢，有好机会想着我”。 “别客气，我待会儿发你个简历模板，你今天抽空填一下，晚上我带你去实验室。” “好”葛亦宁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教学楼，陆宇本是打算约她一起去芙园吃火锅，但是刚刚看到的戒指浇灭了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和持续了好几天的期许，“那我去吃饭啦？”，陆宇说。 “嗯，我回宿舍吃了，晚上见”，葛亦宁招手和他告别，随后骑车往宿舍赶去。 有陆宇的介绍，加上葛亦宁本身大一成绩优异，她很顺利就进了项目组。 两个人是组里唯二的本科生，被安排挨着一起坐在实验室的窗边。 如陆宇所说，项目组确实每天任务不算多，大概三小时可以完成，剩余的时间他俩都在复习，桌边的书和纸都摞得挺高了。 一月七号这天，陆宇一如往常七点就到实验室，没过几分钟，葛亦宁就进来了，他从屏幕前抬头看她，带着顶黑色的绒绒帽，只剩下半张小脸露出，下巴上也没什么rou，尖尖的，又很白，估计是快步走过来的，小嘴正微微张着呼吸。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移开了眼神。 实验室里很安静，他俩沟通其实也不多，顶多讨论个问题，之后都是各自复习各自的。 十点左右，陆宇察觉到有人拍他肩膀，他转头看是葛亦宁，穿上了外套，甚至连笔电都合上了。 “我出去一趟，有事你帮我顶一下哈”葛亦宁对陆宇说。 “怎么了？”陆宇问。 “我妈来学校了”葛亦宁如实回答。 “哦哦，那你快去，这里有我。” 葛亦宁朝他点点头，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陆宇从屏幕的反光里看她大步向门口走，但是走到教室中间时，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然后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不知道干了什么，几秒钟后又才重新朝门口走去。 陆宇转了转手里的笔，思考了两秒后，才继续做题。 葛亦宁把手上的戒指摘了，然后放到了外套口袋里，随后出了教室门，往榕园的咖啡店走去。 周衍奂前天跟他叔叔一起回了济市，少了他的掺和，葛亦宁还觉得轻松点。 她推开咖啡店的门，往里走了几步，在店内深处看到了江霭。 葛亦宁朝她招手，“mama”，随后在江霭对面坐下。 “你要的东西”，葛亦宁顺着江霭的目光看到了地上放着用购物布袋装的一大包东西，里面装的都是她让江霭买的生活用品和吃的。 江霭给两人点了喝的。 葛亦宁问，“妈你住哪？” “离你学校挺远的，举办方给订的酒店。” 江霭是省立医院呼吸科副主任，这次受AZ邀请来参加学术会议。 “好吧，本来还想和你住两晚”葛亦宁咬了口吸管，略带失望地说道。 “对了，妈，给你这个。” 江霭看葛亦宁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木制首饰盒，她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个冰种手镯。 “陈孜阿姨给我的，说是补给我的成人礼，我看好像很贵的样子，也没敢带，你拿回去吧。” 江霭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和她见面了？” “两个月前，她来京市办事。” 江霭合上盖子，有啪嗒一声响起，“周衍奂也和你们一起？” 葛亦宁点点头。 “他在学校怎么样？”江霭看着葛亦宁问。 葛亦宁低头喝了口咖啡，“也挺忙的吧，我俩不一个专业，平时见面的机会少”。 “奥，他知道我要来，昨天还特地给我发了个微信。” 咳咳咳，葛亦宁闻言一口咖啡差点呛住。 “慢点，急什么”，江霭伸手替葛亦宁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葛亦宁微微躬着背，抬眼看江霭的表情，“他说什么？” 江霭把微信聊天调出来给葛亦宁看。 葛亦宁接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 “江阿姨，从葛亦宁那知道了您要来京市，本想去接您一起吃个便饭，但是不巧临时有事要去济市处理，不能迎接，还望见谅。” “谢谢，心意收到。” “不客气，江阿姨，听葛亦宁说您还要去京大给她送东西，京大西门外一公里处有家云岭私厨，环境不错，自家产业，您有需要随时过去就行。” “谢谢，有机会会去。” 葛亦宁看完只觉得一股火往自己胸腔里冒，她把手机还给江霭，一句话都没说。 “你俩经常聊天？”江霭垂眼看着葛亦宁。 葛亦宁提了口气，才抬头又看向江霭，“也没有吧，毕竟上次陈孜阿姨来时叫我一起吃饭了，出于礼貌，我告诉了他你要来的事情。” 江霭闻言笑笑，“周衍奂吧，其实比较像他爷爷，身上带了点邪气，说话做事喜欢剑走偏锋，二十岁的年纪，和我说话倒一副小大人模样。” 葛亦宁笑笑，端起杯子，又喝了口咖啡。 然后又听江霭说道，“这点是你俩最大的不同，你守规矩，重逻辑。就朋友而言，性格不同，不一定是坏事。” 葛亦宁附和点点头。 “但关系如果进一步发展，此时很多问题，都会变得更加现实、尖锐。” 弦外之音如此明显，葛亦宁怎么会听不出来。 江霭反对她和周衍奂恋爱，这一点葛亦宁在高中就清楚了，但当时江霭更多是以学业为由反对。 葛亦宁杯里的咖啡见底，她双手握着杯子，听着江霭的话在她耳边盘旋。 “周家现在产业虽大，但是根基不深，你不要看周衍奂似乎每天都在玩，好像比你轻松很多，但是他肩上的担子比你想象的要重百倍千倍。而他也确实在某些方面比你更加成熟、圆滑，他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周家也比你看到的要复杂，而宁宁，你适合简单的地方，类似于校园这种简单的地方。” 江霭伸手轻轻摸摸葛亦宁的脸蛋，“你陈孜阿姨送你的镯子少说六位数，我拿回去替你保管，这个人情是你的，你自己要记得还。” … 等葛亦宁再返回实验室时已经快十一点了，陆宇余光瞥见她提着一大袋东西坐下，但是他却隐隐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陆宇抬头，想问问她情况，刚要张口，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右手上的戒指消失不见。 陆宇怔了一下，转瞬间，葛亦宁又从座位上离开，出了实验室。 葛亦宁穿着毛衣来到走廊上，冷风吹过，她却不为所动，只冷着脸给周衍奂拨电话。 漫长的一分钟之后是忙音。 葛亦宁刚要挂电话，周衍奂的微信就弹了出来，“怎么了？” 葛亦宁敲了“接电话”三个字给他。 再拨过去却仍是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