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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满身书香的知识分子。 徐涓这个一身铜臭味的资本阶级二世祖很有自知之明,他远远地看着,没过去掺和。 直到饭店门口接连开走几辆车,裴聿把长辈们都送走了,独自一人站在路边,正要挥手打车的时候,徐涓走了过去。 “裴老师。”徐涓抿唇一笑,“我应该说太巧了吗?巧合好像太多了,真让人不好意思。” “……” 裴聿的目光转了过来,那眼神很微妙,很有内容。 徐涓觉得他在怀疑自己,但天地良心,上次是他蓄意制造巧合,这次却是真的巧合,不关他的事啊。 可惜,巧合已经发生了,哪怕是上天亲手制造的,从裴聿的视角看,也是他徐涓别有用心。 裴聿似乎喝酒了,徐涓走近之后,闻到他身上有隐隐约约的酒气。 人脑子被酒精一泡,脾气会比平时更直白一些。裴聿绷着脸,下巴略微扬起,不客气地说:“徐总,我把话说在前头,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我不是同性恋,你懂么?” “我懂我懂。”徐涓道貌岸然地扶住他,“裴老师,你是不是喝多了啊?哎,你站稳点!” “……” 裴聿根本就没晃,他按着人家故意晃了好几下,裴聿确实是没少喝,但本来好好的,这一晃简直脑袋发晕,分不清是自己醉了还是被他迫害。 徐涓又添了把火:“喝这么多,一个人多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说完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伸手拦了辆车,把裴聿塞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第六章 酒后乱性是情场中的惯用伎俩,但人和人不一样,凡事应该讲究对症下药,裴聿这种人,如果今天晚上徐涓半哄骗半强迫地把人给睡了,明天早上裴聿酒一醒,他的恋爱之路就走到头了。 徐涓虽然很想睡裴聿,但他不至于急色到头脑发昏。 他是抱着谈恋爱的目的来的,趁人之危当强jian犯可不好。 “裴老师,你头晕吗?”徐涓几分钟前还在摆冷脸凶李梦洲,这会儿嗓音温柔得能捏出水来,他让裴聿靠在车座上,手往车座上一搭,虚虚地搂着裴聿,“头晕就睡一会吧,放心,到地方我叫你。” “……” 裴聿就算没醉,也被他折腾得头晕了,眼神望过来时满是指责。 但他们坐在出租车里,车内光线很暗,给了徐涓很大的装瞎空间。他往裴聿身边靠了一点,假正经道:“刚才和你一起吃饭的,是贺明书老先生?我以为你是他的粉丝,没想到你们这么熟。” 裴聿道:“他是我姑父。” 徐涓:“……” 这年龄差得有点多,您姑姑几岁啊? 徐涓没好意思八卦人家的人际关系,他轻笑一声,很自然地说:“这么巧啊,咱们俩真有缘,我小时候去贺老先生家里拜访过好几次,因为我当时的书法师父是他的好朋友,经常带着我,说不定我们小时候见过呢。” 这话半真半假,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他凭想象力胡说八道,强行拉关系。 裴聿却有点吃惊:“你学过书法?你师父是哪位?” “段西园。”徐涓报上一个名字。 裴聿更惊讶了,徐涓摸了摸鼻子,表面一看是自谦,其实心里很尴尬。 段西园确实是他师父不假。 当年徐涓他妈何湘姿女士迷上了书法,自己不学,让儿子去学,徐涓就被迫多了一门课程。但别人学书法顶多报个班儿,何湘姿却一本正经,各种托关系找人情,让徐涓拜了一位书法大家当老师,这位大家就是段西园。 段西园不仅书法造诣高,国画水平也是一流,徐涓跟着他学了好多年,算是正经弟子了。 但徐涓实在不喜欢这些东西,二十岁生日一过,他决定“勇敢做自己”,从那以后,再也没好好写过字、画过画了。 段西园看他如此朽木不可雕,一气之下让他滚蛋,跟他断绝师徒关系了。 以至于,徐涓出门在外一般不提这件事,怕给自己的老师丢脸。 现在是为了跟裴聿套近乎,他没什么好聊的,只能厚着脸皮提一提“当年勇”。 裴聿很吃这套,因为知道他家世不凡,倒不至于怀疑他吹牛。 裴聿道:“我很喜欢段先生的字,徐总能学他几成功力?” “……”徐涓笑了,心想现在恐怕一成都没有,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于是闭着眼睛自吹道,“还成,至少看得过去,裴老师要亲自看看我写的字吗?你家里有文房四宝没?” “有。”裴聿真是单纯,聊到自己喜欢的事,瞬间就把徐涓的“别有用心”忘了,竟然心甘情愿请黄鼠狼上门。 徐涓越看他越可爱,这哪是冰山?这明明是不谙世事的小龙女啊! 哎,这么容易被欺骗,简直想把他抱进怀里亲一口。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徐涓老老实实地把搭在后座上的手收了回来,端正坐好,假装不好意思道:“等会如果我写得不好,裴老师可不要笑我啊。” 裴聿说不会:“徐总太谦虚了,段先生的弟子怎么会写得不好?” “……” 徐涓被说得心虚了,敢情裴聿是来真的,他这么期待,万一搞砸就尴尬了。 其实在别的地方装逼的时候,徐涓没少秀书法,但那些人都是外行,看个热闹罢了,只负责给他喊“666”。 他不知道裴聿是不是真正懂行,最好只是普通书法爱好者,不算懂。 不过话说回来,再懂又能懂到什么程度呢?他好歹是真正学了很多年的,有名家手把手从小教到大,即便这几年生疏了,糊弄裴聿也绰绰有余。 徐涓重新找回了自信,状态放开了,一路上陪裴聿闲聊,从书法聊到国画,这都是徐涓比较能聊的领域,裴聿对他的印象明显变好了,下车的时候,嘴角竟然挂着一丝笑意。 如果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对徐涓笑。 徐涓被他的笑容晃得眼晕,忽然觉得喝酒的人可能是自己,否则怎么这么上头?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 司机停车的地方是鸿大教职工宿舍大门外,徐涓付了账,跟在裴聿身后往小区里面走。 进楼门、进电梯、开门,总共花不了几分钟。 门一关,徐涓都恍惚了—— 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地登堂入室了,本以为最难攻克的高岭之花,这么好上手,今天晚上是真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