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弃子

    彭曼是沈红玫的狗腿子。这事整个公司都知道。

    “你说，沈红玫跟上面闹得那么难看，彭曼怎么气定神闲的啊？沈红玫第一个就得把她带走啊。”人事部的可可跟一旁正在cao作咖啡机的刘芸聊着。

    “不知道，估计背地里早都商量好了。”刘芸摇摇头，毕竟她只是个茶水间的前台。

    沈红玫是公司的第一批元老人物，掌控华北市场数十年。上面的董事会早不满她泼辣的行事作风，沈红玫也不满于自己永远低人一头，索性直接在董事会闹开了。

    要么，加她的股份。要么，她带着人马另辟门户。

    底下的人也纷纷见风使舵，现在索性连小沈总也不叫了，直接叫起了大名。现在不管是谁，也不过都是过路财神，长不了。

    彭曼作为打工人，虽然心里慌的一批，可面上仍然老僧入定。毕竟也在职场摸爬滚打了七八年，光是舔了沈红玫就是六七年。沈红玫和鲜rou半夜开房，又怕对家来搞，是她带着耳塞在门口守了好几次。沈红玫和老头喝酒，她杯子里的是白水，自己杯里是实打实的白酒，自己的腿也不知道替了沈红玫被摸了多少把。

    但这些都不是彭曼在乎的。她在乎的，只是紧紧抱住这个大腿，她去哪，她就去哪。至于是和生还是沈红玫自己的公司，她根本不在乎。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一。

    彭曼第一个坐在工位上，轻车熟路地打开自己的电脑，浇了绿植，又把拎着的牛皮纸袋里的拿铁拿出来准备放进沈红玫的办公桌上。但一推开门，她愣了。

    沈红玫的办公室一尘不染，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容她反应多久，她马上淡定地去其他工位上看了看沈红玫拉拢的几个潜力股，工位上除了工牌，也是一尘不染。

    沈红玫几乎是连买避孕套都要彭曼去，周五的时候还是一样的上班下班。只可能周末几个人心领神会地默默来把东西拿走了。就连能力平平的孙东林也让沈红玫带走了。

    就剩下她一个最忠实的狗。

    同事陆陆续续地来了，彭曼能感受得到她们想要刺探又小心翼翼的语气。这种诡异，一直保持到午饭。

    “曼姐，这个表你帮我做一下吧，我和可可得先去排队吃饭了。”是市场部的李颂。她一直和彭曼不对付，但一直碍于她是沈红玫的狗不敢发作，这下可让她找到空子了。

    “你们市场部的表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公关部来做了？”彭曼懒得看她，不用想也知道她那嚣张的表情。

    “这不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吗？谁让小沈总走了呢，你也没那么多助理的工作要做了吧。”

    彭曼抬头去看李颂，她嚣张的笑几乎要装不下了。

    “下午新总就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曼姐，你可得好好揣摩揣摩。”李颂把文件一撂，转身走了。

    彭曼没心思理会李颂，她满脑袋都是那句新总要来了。是的，她现在正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地位，一来，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偏偏她被留下。二来，她名义上是公关，其实一直担任的都是沈红玫秘书的职务，新总上任，不办她已经是十分大度了。她这碟子菜，无论如何都是凉透了。

    陈克正这个名字，是在他本人到达前一个小时彭曼听到的。工位上的女人急吼吼地扑扑粉底，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色些，鲜少穿高跟鞋的几个人也换上了鞋。平时卡通短袖的男人也都穿了白衬衫，彭曼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每个月每天的ol制服都不重样，因此除了生活费，剩下的钱几乎都被用来购置行头。沈红玫对她也确实不薄，很多衣服也都是沈红玫拣来送给她的。

    “陈总。”门口一声呼喊像是第一枪，彻底把办公室的气氛烘托至最高。

    “陈总。”“陈总好。”一声接着一声。

    陈克正一身深灰色西服，他壮得反而有点显矮，倒是旁边细高的秘书把他衬托得仿佛只有一米七。

    不过陈克正站到彭曼跟前，她才知道，他起码得有一米八。

    “你就是彭秘书。”他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睛里满满都是一种像是在动物园看见珍稀动物一样的，玩趣的眼神。

    “是，陈总。”她换上一副假笑，“咖啡帮您放在办公室了，不知道您喝美式还是拿铁，所以都买了。”

    陈克正微微点点头，旁边的韩森也伸手和彭曼握手。

    彭曼依然那副表情，“工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