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墨道长的拂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墨麒破案时的屡次相助,从西凉河担忧墨麒泡冰水受寒,到特地下重金为墨麒制千金华裳。

    宫九又记起在玉门矿洞内,自己替墨麒说话,不欲让他割破手指,墨麒却全然不曾领情的情景,“自作多情”这四个字就又开始在他脑内来回回荡,给心头的冷火添柴加薪,愈烧越旺。

    宫九越是发怒,表面就越是冷静,那些只在墨麒面前显露出的些微鲜活的气息,都被他尽数收敛,再开口时,已然套回了他伪装的最好的那个完美无机质的“九公子”壳子:“我再问道长最后一遍,你是抽还是不抽?”

    这话问的,若是有人不小心听见,定然要大脑混乱许久。

    墨麒几乎无奈了,宫九此时分明没有发病,好好的非要如此自虐作甚?

    “不。”墨麒拒绝之后,向满身冷凝的宫九踏近一步,“九公子。”

    心思细腻如墨麒,哪能看不出宫九心里的想法?

    他用又低又磁的声音,极为温和沉稳地解释道:“我并非……并非看不起你,也并非对此事心中暗存厌恶。”墨麒只用这简单有力的两句,就轻易地堵住了宫九的嘴,“只是不论你的内功心法多么特殊,是否能立即将伤势愈合,行此事都不大好。”

    宫九听到这里,立马就又有话要说了,然而墨麒却用眼神止住了他的话。

    墨麒继续低声道:“天下各般内功心法之理,皆如世间万物,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追本溯源,便是分为两大类,一走阴,而走阳。”

    墨麒走到自己书桌边,从誊抄道经的之中抽出一张,又取了笔墨重回宫九身边,边画边道:“走阴者易入邪道,心志不坚定者走阴易入深渊,转为邪祟外道;走阳者易过犹不及,心生贪婪者走阳易生执念,走火入魔,内力鼓涨故爆体而亡。”

    “九公子所练之功,便可归为走阴者,行此功若遭外变,心神受震,心中便易生出他念。若一味放纵,将来不仅练功时将逢瓶颈,原本不大碍事的他念易会变为执念,由此阴阳相冲,内功不得寸进,且易出岔子。”

    墨麒解释的晦涩,但他说的再复杂,却未耽误过手中的动作,从落笔至结束,线条流畅,一笔呵成。

    “……”宫九倒是听懂墨麒讲的意思了,无非便是再放任自己的自虐欲,以后容易愈演愈烈变成疯子,走火入魔,不过他低头看看那堆鬼画符,又忍不住质疑起来,“你说的,和你画的有何干系?”

    好好的画什么骗人的符咒,莫不是你嘴里说的都也是些信口拈来的假话?

    墨麒:“……我不会画符。这是奇门阵法,内含阴阳调和、相生相克之理。九公子将此阵收下,可复刻做香囊、字画,多看,有助于梳理内功狭隘之处,减少些走火入魔的风险。”

    宫九并没有在墨麒面前遇到过真正的敌人,墨麒也弄不清楚宫九心中的阳乱走到了哪一步,是不是足够霍乱心神,令他在生死关头也能被触发发病,只能说,期望宫九莫要发展到那一步。

    宫九:“……”

    我来是找你抽我的,你却给我个鬼画符?就算是奇门阵法,难道我自己还找不到?

    墨麒敏锐地看出了宫九的心理:“这阵法是我同百……一位长辈一同琢磨出的,除我二人之外,未有人知晓。”

    宫九心中的冷火观望式的明明灭灭了片刻,揣摩墨麒这话说的是真是假,最后“墨道长从不说谎”这种绝对的信任念头,压倒式地打消了他的怀疑。

    宫九伸手拿起了符阵,看了一会,突然道:“那若是我将这阵法倒画……”

    “切莫如此。”墨麒立即道,“阴阳倒施,常见此逆行阵法之人定会加速体内阴阳失衡,走火入魔,失去心智,内力失控,爆体而亡。”

    宫九想起无名岛里的那个小老头,心中开始酝酿起一潭黑泥。

    他面上却不显,将符阵收了后,本想就此偃旗息鼓,转身离开。可走到一半,心中不甘又一次翻了出来。

    宫九转回身来,面色不虞地又拿银鞭敲了敲桌:“你说我这癖好,是内功出了岔子导致的,但若是我修习内力之前,便有此癖好了呢?”

    若他喜欢自虐,根本就不是内功的问题,而是他天性使然、兴之所至呢?

    墨麒默然了一会,声音有些艰涩:“那……那九公子便更不该找我了。”

    墨麒不敢再想宫九此言何意,闭了闭眼,索性将此事摊开了说明白:“九公子今夜寻我,若是为治病,墨某责无旁贷,但九公子今晚并不需要墨某这个大夫。”

    他并不是不懂宫九言下之意。

    君子万事皆不可负,其中尤有一事,最不可负,便是情与爱二字。

    即便宫九对他并非此意,那他也需得先将自己的态度讲明白,方能不耽搁别人,无愧于心。

    只愿,这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多想了才好……墨麒摩挲了一下手掌下正搭着的红木茶几,指尖因为紧张用力而透出一丝白色。

    “不是治病,那便是寻乐了。”墨麒面上沉着地望向宫九重新开始难看起来的脸色,并没有住口,而是毫不退让地和宫九对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便更不可行了。此行唯有极亲近之人方可为,墨某托大,厚脸皮言九公子与墨某之间可互称为友,但绝不是能行此事的关系。”

    这事是爱侣之间方可做的,他和宫九是爱侣吗?不是。那便不可做。

    墨麒心中把握的尺寸分毫不过,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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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时分,梆子敲了三下。

    墨麒又一次在看完梦里踹床的小徒弟后,离开了客房。

    现在唐远道已经在学一些腿上功夫了,踹起床动静还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屋里正在进行一场搏斗,墨麒每晚就是被唐远道这种叫人心慌的踹床声音,弄得老是担忧地跑去看他的。

    即便每次都发现是自己小徒弟睡觉不老实,第二天夜里再听到咚咚的声音,墨麒还是照样不放心地跑去看小徒弟的情况。

    只是以往确定完唐远道是安全的,墨麒就会回屋继续睡个回笼觉,今晚,他却趁着月色出门了。

    墨麒跃出府衙高墙后不久,另一道身影,也跟着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

    河西的影子人已死,他们养殖起的乳果,却被留了下来。公孙策派人来收这些果子,想要带回开封研究。现在有些衙役还留在密林中,打着盹,好守到第二天一早,继续摘果子。

    明亮的火焰,顺着缀着乳果的藤蔓,在沟壑间蔓延开。河西夜晚的冬风照拂着这簇火焰,在守夜的衙役们来得及取来水之前,就将所有的乳果吞噬殆尽。

    接着被火焰点亮的,是已经收了不少乳果的草屋。

    守夜人惊呼不止,和火焰搏斗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