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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羡予的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明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跟苏羡予过一次暑假。

    很难过....

    他生病多年从来都没有哭过，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哭，只要他不哭，爸爸mama就不会再他面前崩溃，压在苏羡予眸底深处的泪水也不会夺眶而出。

    即使他内心里早已泣不成声了，但表面上依旧浅笑盈盈的说，“你先找别的小朋友玩吧，我暂时还不能出院。”

    一旁沙发上的蒋梦佳捂着嘴出了病房，一阵细小的哽咽声顺着空气流窜到两人的耳中。

    苏羡予眼底积压下去的泪水险些跟着周阿姨的哭声一起滑落下来。

    倒是周屹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道：“mama真是的，我这几天一说话她就哭，弄的我都不敢跟她说话了。”

    苏羡予深呼了一口气，把堵在胸腔里的酸涩都吐了出去，抬手握住了周屹搭在被单上的小手，“哥，我不跟别的小朋友玩，我只跟你玩，你现在不能出院，我等你出院就是了，反正暑假还长着呢。”

    周屹嗓子一紧，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苏羡予继续说，“哥，你信我吗？”

    周屹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转到这了，他有些迷茫的点点头，“信啊。”

    苏羡予笑了笑，“那我说，你会好起来的，也会有很多个明天，所以你不要老是想着自己会...死，行吗？”

    周屹好半天才红着眼眶点点头。

    苏羡予晚上跟苏正齐回到酒店之后，又跟他爸软磨硬泡了一会，苏正齐被他磨的不行，只好答应他在这边多待两天。

    其实待在这边也没用，重症监护室一天允许探病的次数和时间都是有限制的，所以他每天跟周屹说话的时间就只有半个小时。

    要是去医院的时候不巧赶上周屹在睡觉的话，那他就只能在旁边默默的守半个小时。

    这天下午又是很不巧，周屹又睡着了。

    苏羡予皱了皱眉头，觉得周屹这两天睡的有点多。

    夏日的午后很容易让人犯困，苏羡予跟周叔叔和周阿姨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趴在周屹的床边睡觉了。

    一觉睡的很沉，直到听见一声刺耳的声响之后才骤然惊醒。

    蒋梦佳正在给周屹用毛巾擦脸，这一声响之后，她突然就愣在那里了，倒是周良俊反应极快，三两步就闪出了病房去叫医生。

    苏羡予的脑子从混沌不清到瞬间清明也就用了0.1秒的时间，他眼看周阿姨要吓晕过去，连忙起身绕到床的另一边去扶住她，看着心跳监测器上的一条直线，他的心里也跟着一紧，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安慰了一下周阿姨，“阿姨，没事的，小屹没事的。”

    她的话音刚落，本来是石化状态的蒋梦佳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也不顾苏羡予的搀扶，直接就要扑倒周屹的身上抱住他。

    可就在快要触及到周屹身体的时候，她又堪堪挺住了，两只手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颤抖的声线喃喃自语道，“小屹！小屹你别吓mama好不好，阿予，阿予你快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没放好，它怎么检测不到心跳了，怎么会检测不到心跳，小屹睡前还在跟我说话来着，现在怎么会没有心跳了！啊？”

    苏羡予眼角的泪水蜿蜒而下，但他还是竭力的把周阿姨拉开了一点，“阿姨，小屹没事的，你不要离他这么近，他会呼吸不到空气的。”

    蒋梦佳哪是他三两句就能安慰好的，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崩溃的哭声都不足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了。

    还不等苏羡予再出声安慰几句，病房的大门就从外被推开了，几个医生护士鱼贯而入，两个护士把他和周阿姨推到病房外。

    周良俊扶着快要哭晕过去的蒋梦佳，苏正齐则是紧紧的攥着苏羡予的小手。

    苏羡予的耳朵嗡嗡作响，感觉整个脑子里都充满了刺耳的机器声，哽咽的抽泣声，还有医生护士专业的术语声。

    隔着病房门前的玻璃，他可以看见一个护士把周屹的病服剪开，露出单薄白皙的身躯，一个医生举着除颤器放在周屹的胸膛，在除颤器离开之际，周屹的身躯也跟着剧烈的起伏。

    来回了两次，周屹的心跳线路没有一丝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19章

    苏羡予自己死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现在看着在死亡边际垂死挣扎的周屹反倒生出了一股害怕的意思。

    原来死亡可以离人类这么近。

    近到一眨眼的功夫就会被它占据鲜活的身体。

    它可能就蹲在周屹的床头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而那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们正在争分夺秒的想把周屹从死亡的视线中抢回来。

    而正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周屹此刻茫然的像一个迷路的小羔羊。

    身前是一片光明大道，身后是无数吵闹的声音。

    周屹回头望去，朦胧的白雾间隐约浮现出爸妈相拥哭泣的身影，还有与之相反的欢笑声。

    跑马灯一样的回忆成片成片的铺开在他的眼前，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从初为父母的生涩到手到拈来的熟稔，从第一次的噩耗到怀揣希望的憧憬。

    这对年轻的父母扛过了许多的议论和劝慰，用尽了半生的精力辛辛苦苦的把他养到了九岁。

    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周屹心里这样想着。

    可等他想往回走的时候，身前却有一堵无形的强阻断了他的去路。

    多年没有哭过的周屹，在一堵看不见的墙面前瞬间就哭号了起来，“我要回去！让我回去！我不能走！爸爸mama还在等我！我不能走！”

    就在这时，两道稚嫩的童声悠扬而来。

    “你要醒过来，你不醒的话就没人陪我玩了。”

    “我想玩跷跷板了，哥哥什么时候能陪我去啊。”

    周屹鼻翼翕动，哽咽道：“阿予，我醒不过来，我回不去。”

    悲泣的哭声夹杂着稚嫩的童声一直在周屹的耳中环绕着，震耳欲聋的效果让他头疼不已。

    周遭的影像被白雾冲散了，空荡的声音也越飘越远，周屹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胸口就像是被巨石堵上了一样，渐渐的，他不能呼吸了。

    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耳畔又响起了那道熟悉的童声——“你会好起来的，也会有很多个明天，所以你不要老是想着自己会死。”

    周屹的意识瞬间清醒，被堵住的也胸口也在这一刻涌入了大量的新鲜空气，引得他一阵咳嗽，还不等他睁开眼睛，就听见一声哽不成声的声音，“小屹，mama的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是mama的声音。

    周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长舒了一口气的医生，旁边的小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