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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就推门而入,屋内没有足够遮挡视线的屏风摆设,正看见墨鲤披了外衣才穿鞋,而孟戚还在床上表情迷茫。 宁长渊:“……” 心里好像有什么猜测,轰然落实。 ☆、第54章 私心也 宁长渊飞快地转身出门,然后站在屋檐下站了一阵, 再抬手重新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墨鲤理着袖子问:“宁道长有什么事?” 他神态从容, 完全没有被人撞破的窘迫。 宁长渊打心里佩服墨鲤, 如果换成他自己这时候大概已经跳窗了, 毕竟跑路才是混江湖的第一秘诀。 “这是一些干粮, 听秋红说, 你们明日就要离开了。” 宁长渊提着几包药草、几个面饼,还有指头大小的数根rou干。 “道长太客气了, 这些日子已经送来了不少东西, 够使了, 面饼还是留给野集上的人吧。”墨鲤没有拦在门口, 他伸手请宁长渊进去, 站在门口说话实在太失礼了。 “不,天晚了, 我就不进去了。”宁长渊连忙推辞。 他对大夫的品德很是放心,可另外一位就说不好了。 孟戚这个人简直是怪物,在武林中人的感知里,他的气息仿佛不存在一样, 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宁长渊心生忧虑,想要劝一劝,又因为交浅言深,说了反招人厌烦。 他迟疑着进了门,刻意不看床的方向。 “世道不太平, 大夫行走江湖时,当多加小心。” 宁长渊再从怀里取出一物,抖开来一看,是绘在油纸上的地图。 这张图十分精细,山川河流尽收眼底,上面还用蝇头小字清晰地标注了府州郡县。 “道长?”墨鲤微微一惊。 地图谁都会画,可是大多数都很简陋,像这样精细的地图已经不是金钱可以衡量了,这时候的山川图志皆是官府所有,寻常人不能翻阅。 只有行军打仗,才会用到这么精细的图。 宁长渊笑道:“大夫不必吃惊,这图上画的,都江湖上人人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屯兵要地。” 墨鲤再仔细一看,果然除了州县之外,黑点标注的都是某某门派,某某总舵。 “江湖上势力虽多,但是成气候的实在没几个。”宁长渊点了点地图,示意道,“雍州只有横拳门、藏风观、红衣帮……据说红衣帮的帮主练了一身邪功,他们不怎么出头惹事,只在北边这一代走镖。横拳门的陈老爷子说得上是义薄云天,可是他的徒子徒孙有些个实在不争气,败坏了老爷子的名声。比较麻烦的是藏风观,观主赵藏风又号青乌老祖,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成名多年,使一柄铁拂尘,招数阴毒,败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这青乌老祖又是方士,会看风水,能解灾厄,在权贵阶层也很有威望,经常有人自太京赶到藏风观求这位观主指点迷津,故而青乌老祖暗中能动用的势力很大,别的江湖帮派都不敢跟藏风观为敌,这是个麻烦,最好避开。” 墨鲤还在沉吟,孟戚已经开口道:“怕是避不开,司家少主是这个青乌老祖收下的弟子。” 宁长渊大惊,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孟戚原本就没脱衣,他靠在床上,姿势很是随意地说:“我还听说,西南那边正热火朝天造着反的天授王手下有个高手,也是青乌老祖的弟子,所以想要刺杀天授王的人纷纷折戟。” “竟有此事?这是何处得来的消息?”宁长渊惊问。 “从齐朝某个官员口中。” 孟戚似笑非笑地说,“左一个造反,右同一个谋逆,这青乌老祖想干什么?他还好端端地坐在他的藏风观里给人看风水?锦衣卫暗属的人虽然都是饭桶,但是这样危险的人物,他们必定是要千方百计解决掉的!否则那位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晚上能睡得觉?” 宁长渊苦笑道:“在下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剑客,朝廷的事,我实在不明白。” 孟戚摆了摆手,似乎也不指望宁长渊能想到什么。 “……二位可是在秋陵县遇到了藏风观的人?” “可能是,不过没有能活着回去报信的。”孟戚轻描淡写地说。 墨鲤却十分在意这个青乌老祖“方士”的身份,能在权贵之中有名望,应该做过不少得意之事。 “那些权贵都找他指点什么迷津?看风水?” “……呃,祖坟的位置,家族的运势?”宁长渊不确定地说,“我不信这些,所以也说不清,或许还有咒杀这等邪术。” 孟戚摇头道:“咒杀不可能,怕死的人多,要是有个方士可以千里之外动用法术杀人。他今天能收钱为你杀人,明天自然也可能收别人的钱杀你,那些权贵怎么能安心?” 孟戚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墨鲤的神色。 好像一说到风水运势,大夫就在皱眉。 “这些事,遇到了再说罢。”墨鲤移开了话题,他问,“之前听宁道长说到师门,不知道长师承何人?” 宁长渊先是惊讶,很快想到这两人一开始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听过,便释然了,还带着几分尴尬道:“我曾是天山派弟子,几年前已经被逐出师门,大夫不要误会,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是我擅自在江湖上放出的传言。我行走江湖多年,惹下不少麻烦,不愿带累师门。” 墨鲤垂首拱手向他行了一礼,宁长渊连忙还礼。 “大夫这是?” “昨日我见了一个病患,他年轻力壮,只是摔伤了腿,听说他是你在两个月前救回来的。这一家人想为你立长生牌位,你告诉他,因为你从前被一位姓秦的老先生所救,秦老先生不需你的报恩,所以你转而去救别人,并且希望他以后也能帮一把别人。” “这——”宁长渊不自在地说,“见大夫的第一日,我便说了这事,希望这样的人变多,希望有朝一日这世道能变,都是我的私心。” 墨鲤深深地看着他,一字字说:“不,亲眼所见,与耳中所闻毕竟不同。” “我也并非对每一个人说这样的话,不过比起别的百姓,他还年轻,家中有好几个劳力,日子稍微轻松一些,有余力助人。若是尹婶这般,说这样的话,不过徒增她的烦恼,自己过得都很艰难,连路都看不清,又怎么去帮人呢? “天下间,有能力者少,而苦难者众。 “心念纯善者,无力救己。” 宁长渊叹了口气,便笑道,“有时我会想,也许这就是世间的劫难,天道如此,人的所作所为,只是江海之中微不足道的水花。” 孟戚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看着宁长渊告辞而去的背影,孟戚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孟兄?” 孟戚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