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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道。因为孟戚属于那种大功他拿不下来,但是小错绝不会犯的人。 有他在,大家都会放心一些。 特别是镇守囤积粮草的要塞,这样的差事在战事正酣的时候往往非他莫属。 孟戚既不饮酒,也不近女色,更不会偏听偏信,轻举妄动,任凭敌军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说不出兵就不出兵。 ——祖宗十八代根本就不存在,随便骂,生一点气就算沙鼠输。 要攻城就来,要使计谋也行,见招拆招,不骄不躁。 他去做先锋将军的时候,不是斗狠立功,而是观察敌方势力。 孟戚眼力好,有智谋,还有自保之力,既不惧阵上拼杀,又不爱跟别人抢功劳,所以与诸位谋臣将军的关系都很好,偶尔还能帮着劝一劝闹矛盾的同僚。 李元泽十分信重这个属下,因为孟戚一个人能做的事,其他谋臣独自是做不了的,别的将军也不行。看似可有可无,却是少不得的存在。 孟戚当年麾下还有一支轻骑兵,擅长奔袭传信,擅使弓箭,离了马能爬城墙攀陡崖,一般是当做斥候用的。 打探消息,确实是孟戚的长处。 ——跟沙鼠听壁角半点关系都没有。 孟戚随便一看,就从这些人列出的阵仗里找出了七八个破绽,依着他从前的习惯,逐个击破完全不是难事。不打得他们抱头逃窜,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他面前丢人现眼。 “啧。” 孟戚遗憾地想,奈何他现在孑然一身。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没兵就只能自己来了。 火把的照耀下,那发号施令的人约莫四十来岁,脸膛发红,很有两分架势。 而他身边的道人,留着山羊胡子,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罗盘。 “快说,那山寨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被红脸首领质问的人衣着破旧,抖抖索索地跪了下来,告饶道:“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就是个货郎,每回来寨子都是蒙了眼睛的,再说……再说那些人古古怪怪的,我也不敢多看。” 他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团,翻来覆去只说每次进山都只走到附近那座山头,只要在崖上找树枝点一堆火,石磨山寨的人就会出来接应。 山崖前方就是这处迷宫似的山沟,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 地面千沟万壑,巨石高低不平,阻挡视线。 人在其中,很难辨清方向。 “……每次到了这里,还得走大半个时辰,弯弯绕绕的,小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绕路了。”货郎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只求这些煞星把自己放了。 “你自己没有来找过山寨吗?”有人逼问道。 “哪敢啊!” 货郎有苦说不出,如果不是荒年生计难寻,他绝对不会再踏入石磨山一步。后来每次出门都要去庙里叩拜一番,唯恐自己被妖怪吃了。 他那些絮絮叨叨,一直被邻里当做笑谈。 谁想到今年居然来了一群煞星,不由分说,把他绑了就走,还要他带路。 那位道长,说话阴阳怪气的,看着也很怕人,难不成他们是想进山抓妖怪? 货郎脑子都糊涂了,缩着不敢动。 红脸的首领恼怒地骂了几句,叫人爬到巨石顶上看方向。 他们来了上百人,进石沟之后,就犹如扔进江湖的一颗石子,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石沟占地甚广,找不到路,再怎么折腾都没用。 等了一阵,终于有人爬上巨石,举着火把向前方张望,却看到一面陡峭的山壁。 左边是断崖,右边是一片黑黝黝的森林,一般人都会觉得出路在右边。 山羊胡道人捏着罗盘,犹豫不决。 “桑道长,你看……这晚上什么光都没有,不如明天再来寻龙xue?” “庆公有所不知,所谓隐龙xue,必须要在夜晚勘探,需见气冲斗牛,凌于紫微垣。”道人摸着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齐朝陆氏的龙脉,已经确定是在雍州,青乌老祖连做十三次法事,已经钉住了这条龙。他为天授王出力,而我们只要找到隐龙xue,就能把他的布置化为己用,届时吴王复国还朝,指日可待。” 那首领听了,拧眉问:“桑道长如何确定,隐龙xue就在石磨山中。” “我观雍州地势图,只有这里四周平坦,唯有一山,正是龙抬之势。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这说的不是找不着龙尾,而是只能窥得到只鳞片爪。” 山羊胡道长振振有词地说,“石磨山的山势虽不险峻,但进了山一看,却是错综复杂,雍州数年干旱周围皆是荒芜之相,唯有这里生机勃勃,是也不是?” 孟戚:“……” 按照大夫说的,石磨山有水源,那自然有生机了。 孟戚最初还以为这道人会说出这里有灵气呢。 桑道长叹道:“隐龙xue十分重要,没想到会被一群山匪占了去,说不定他们是青乌老祖留下看守龙xue的人,为了不坏事,必须要将这些匪徒杀个干净。” “这……龙xue见血,可有所碍?” “无妨,吾等是为了断龙脉,又不是兴龙脉。”桑道长一挥拂尘,冷哼道,“天下方士,以雍州青乌老祖赵藏风为首,可他竟然要帮那个出身草芥的天授王夺龙脉造势,真真不知好歹!齐朝皇帝陆璋,乃乱臣贼子,吾等此番是替天行道,拨乱反正!” “桑道长说得不错。” 山羊胡道人哈哈一笑,也捧了红脸首领一句:“庆公劳苦功高,忠肝义胆,接到江南来信,亲自带着手下到了雍州,促成这番大事,吴王面前你也当得了首功。” “好说了。”红脸首领很是自得,高声吩咐道,“取绳索跟铁钉,凿石做牵引。” 岩石受风吹日晒,顶端十分光滑,石块与石块之间也有一段距离,如果想要以轻功在石上而行,江湖上少有人能做到。 这支乌合之众,显然只能用笨法子。 他们磕磕绊绊地敲石牵绳,留了人在石头顶端确认方向,忙得热火朝天,一路往石沟右边的森林去了。 孟戚无声无息地离开,他没有走右边。 石磨山寨不在右边。 石沟尽头的前方山壁,有一个隐秘处,周围山石嶙峋,乍看不见光,需到了近前才发现有路,仅容一人能过,这就是通往石磨山寨的小道入口。 墨鲤当初带着沙鼠,不是走这条路,而是踏巨石而过,然后直接翻了这面巨大的、近似直立的陡峭山壁。 轻功高就是这么不讲理,迷宫是什么,完全没有发现。 这座山壁后又是两座山峰,其中一座山上便是墨鲤带着沙鼠休息的松林,从小道可以上山,现在站在林中往下看,可以清晰地窥得火把纷纷偏移了方向,往右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