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不对劲的两个人；开学后注销微信小号；感冒的小兔叽；送药

    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言毓，昨晚上耳边一直有“啵啵”的黏黏糊糊的声响，饱满柔软的唇瓣凑过来，散发出甜蜜湿热的气息……

    昏暗的卧室里，一道身影猛地坐起来，长发垂落在肩背。良久，言毓叹了口气，又躺回大床里。

    等久违的回笼觉结束，微信已经有兔兔的早安问候，还有一张今天上班的造型穿搭。克莱因蓝色的方领长裙越发衬得女孩肤白貌美，因为胸罩选得很薄，所以胸部没有很夸张，腰却细细的一把。女孩弯着腰对着镜头甜甜地打招呼。

    言毓刷牙时不自觉地感到愉悦，眉眼柔和，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包。

    乖乖小兔叽：哥哥～早上好（　︿＿︿）／

    飞鱼：早，吃过早饭了？

    乖乖小兔叽：［图片］

    言毓对着图片里那些不好吃但低热量的食物皱着眉，以她健康的生活习惯来说不上排斥，可放在兔兔身上，便使她挑剔起来。

    她总希望对方是快乐的。

    飞鱼：乖。

    言毓照例坐在电脑前盯盘，手头和兔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恍然察觉到原来两个人已经互相陪伴一个月了……

    下午的时候，一通意外的电话打断了暧昧而不自知的二人。

    言毓推着行李箱，沉默地走在一旁，另一边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同样欲言又止。

    “呃……阿毓你老家果然很漂亮……”

    言毓看了眼江森，淡淡道：“欢迎来旅游。”

    青塘镇是一个特色旅游小镇，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名胜景点，而是这边的人安土重迁，做生意发达以后把老家的房子盖得漂漂亮亮的，兴盛攀比，导致青塘镇的房子都相当赏心悦目。再加上小镇风景秀丽，来这边打卡的人络绎不绝。

    因此，江森说来旅游也没什么奇怪的。

    中午一起吃了顿饭，下午言毓陪着江森逛了个当地的道观，拒绝了一起吃晚饭的提议，回家时已是繁星满天。

    赵飞梦知道了这件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阴阳怪气了好半天。

    【你就别管他好了！他还敢来咱地盘上！居心不良的狗男人！】

    言毓回了个“哈哈”的表情包。ü【当初毕竟是和平分手的，吃顿饭而已，他和朋友一起来的。】

    【胡说，他纠缠你！甚至找到了我这里。】

    ü：【摸摸兔子头.jpg】

    ［ü撤回一条消息。］

    赵飞梦：【？】

    ü：【没事，早点休息吧。】

    言毓切换了微信号，未读消息十几条。她坐在沙发上皱了皱眉，腕骨碰在玻璃小圆桌上，手指在上头摸索两下，忽然想起来因为老言归家，她已经把那盒烟扔掉了。

    想着她这一个月刚学会抽，平时也不算有瘾，便顺手收进了垃圾桶。

    屏幕上的消息一开始在和她分享一些有意思的事，后面因为她不回复而生闷气，过了撤回时限后又道歉，之后便心理失衡。

    乖乖小兔叽：【兔兔在主人心里算什么？】

    溢出来的被辜负被忽视的幽怨和委屈让言毓叹了口气，她放下手机，随手拿起看到一半的书，过了大半个小时，在对话框输入道：【下午陪朋友吃了个饭，不方便看手机】。

    想了想，她又都删掉了。她心想，第二次了。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乖乖小兔叽：【噘嘴.jpg】

    屏幕上再没有新消息了。

    又过了一会儿，乖乖小兔叽：【哥哥刚才想说什么？】

    言毓仰枕在沙发靠背上：【没什么。】

    然后就彻底没消息了。

    还有十来天开学，言毓知道小兔叽是北市人，所以理智告诉她应该在回到北市前，把这段畸形的关系终结掉，谎言不必被揭穿，情愫无疾而终总好过悲痛难堪的真相。

    可是……

    言毓卖出那支股票的时候，麻痹的心忽然顿了一下，她拒绝了江森发来的见面的邀请，心脏越跳越快。

    她熟练地打开微博，翻到经常访问那栏，第一个就是小兔叽0716，往常高强度发博频率，近几天却一反常态地毫无动静。

    言毓往前翻，一直翻到七月十六号那天——【小兔叽0716：新主人，好新。［图片］】

    聊天截图居多，还有送的礼物的图片，phone　sex之后打湿的浴巾、绑过私处的丝巾、电动小玩具，幼稚的麦克风之吻，和一些“飞鱼”的特别性癖……

    言毓不喜欢私事被摆到明面上谈论，但是由于加了好几层套，她只能沉默，从来没和小兔叽提起过不能发她们的日常，小兔叽也不知道言毓有关注她的微博。

    太特别了，以至于言毓随便搜几个关键字，就能找到她的微博。还发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人……

    物是人非，言毓看到最新的微博下面有人问博主怎么不更了，窜稀式更新的《新手鬼畜s与黏人俏m的日常》就这样完结了吗？！

    还有一些圈子里的互动……

    一条条看完以后，言毓又去自己隐藏相册里看每天不同造型的女孩，看着穿衣服的照片，脑海里竟然还自动回放着红绳上播放后自动销毁的闪图……

    精致的锁骨、白得晃眼的酥胸、细腰长腿，主动对她打开的私处和娇媚的嫩xue……

    赵飞梦第一个觉得言毓不对劲，下班后冲到她家，柳眉倒竖：“发消息爱搭不理，打游戏邀请你不来，出去吃个饭都装挂机，你要干嘛！和我绝交？”

    正煮饭吃的言毓看着破门而入的好朋友，艰难咽下嘴里的奶茶，欲言又止，只干巴巴说：“没有啊。”

    “宝贝～～”

    赵飞梦黏黏糊糊挽着她的手臂坐在沙发上，“那你到底怎么了嘛？！你看你的黑眼圈，一向十一点前入睡的乖宝宝，怎么会有黑眼圈！”

    “到底怎么了呀？有什么烦心事你和我说，姐妹儿帮你搞定！”

    言毓弯了弯嘴角，抬手给了她个脑瓜崩儿，想说什么，最后又归于沉默。

    赵飞梦也没有强迫她，只是陪着她窝在沙发里叹气，尽管言毓再三强调自己真的没事。

    “快十点了，回吧。”

    赵飞梦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回去，说：“我要留宿。”

    墙上的秒针发出“咔咔”的声音，言毓眨了眨眼，开口道：“飞梦，你怎么看待同性恋？”

    赵飞梦怪异地看着她，“我和你说言毓，以我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一般这个问题出现为出柜前夕……不会是你……呃呃弯啦？”

    不等言毓回答，她马上急促道：“你他妈身边的女的可只有我唔！”

    言毓一把捂住她的嘴，心累道：“滚。”

    赵飞梦瞅了她半天，“你确定自己不是在逞强？我最怕虐恋了。”

    言毓一阵无语。

    “那你不是要出柜，你是想不通了？”赵飞梦从沙发上跪起来，大声嚷嚷道：“你怎么回事呀，你是清朝的僵尸吗？人家爱男人爱女人碍着你了？”

    言毓拿一根手指抵住盖下来的手，“停停停……”

    最后赵飞梦被撵出了言家。

    小号不更新，楚清雪的大号窜稀式更新，一鼓作气把积攒的单子都做了，色彩繁丽阴郁至触目惊心的画作令粉丝直呼担心太太的精神状态……

    楚清雪礼貌回复道：我没事，我可以。

    大号的楚清雪：德艺双馨的圈内菩萨；小号的小兔叽0716：饥渴难耐的小saom。

    从桌前站起来时，脖子和腰椎像被人挖了似的，她想好好睡一觉，可是睡不着，便慢吞吞地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打开聊天窗口想问一下飞鱼的地址，好把那些东西都还给他，谁知道手抖得不像样子，眼里也一片模糊。

    楚清雪跪在沙发旁，心道自己根本不配。

    她甚至连跟飞鱼要一个有始有终的分手都不敢。

    转眼间就要开学了，言毓的特别关注没有再发文，但是把id改成了没有数字的样式，可能等她遇见下一个，遇见再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又会有新的后缀。

    因为常常点开红绳看对方有没有把属于她的前缀改掉，言毓便把红绳也卸载了。

    老言先回的延海，没过两天，言毓便坐飞机前往北市。

    刚下飞机，兜里手机的震动忽然让她心口一动，她打开手机看到久违的消息——

    【乖乖小兔叽：给我地址，我把东西寄给你。［图片］】

    言毓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神色寡淡回复道：【不用。】

    楚清雪咬着唇，因为发烧而呼吸粗重，眼尾积红浓郁，纤细的身体掩埋在大床里。

    乖乖小兔叽：【那怎么处理】

    飞鱼：【扔了，或者卖二手，随你。】

    压抑着的啜泣声逐渐便大，楚清雪哭得发晕，在愤恨不甘中眼前一黑。

    飞鱼：【对不起。】

    言毓闭了闭眼，准备回到学校后注销掉这个微信。

    乖乖小兔叽：【语音】

    闷闷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女孩的声音不复往日清甜，沙哑道：“太贱了，我自己都嫌自己贱，真的好恶心……他们说的对，我用美好、小众来伪装自己就是婊子的本质……”

    后面的话音又低垂了下去，言毓靠在行李箱上，思前想后，问道：【感冒了？吃药了吗？】

    没人回复她，她便一次又一次地打语音过去。

    “……我没事，我病了发疯……不是要威胁你的意思，你拉黑我就好……对不起，对不起……”

    言毓挂了语音，拉着行李箱打了辆车回学校了。

    楚清雪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把床头的堆着的纸团都扫进垃圾桶里，洗了个手回来又躺进被窝里。

    真尝到什么叫心死如灰了。这样也好。

    半梦半醒时，门铃再次叫醒了她。

    “您好，是兔女士吗？这是您订的快送。”

    楚清雪接过药，门刚关上，一个电话已经拨了过去，“你干嘛呀！你管我干什么！”

    “……就是要干脆利落！你……”，连“分手”两个字都说得含糊其辞，唯恐真的惊动二人之间细细一根线。

    飞鱼：【我这边不方便讲话。】

    飞鱼：【吃了药好好睡觉。】

    “呜呜呜……我不要你关心，你怎么这样啊……”，楚清雪咬得嘴唇殷红，一时又是发了狠地恨自己又是难堪不已，呜呜咽咽地埋怨。

    电话那头有很轻的呼吸，楚清雪捂住话筒控制不住地哽咽，慢吞吞拆了包装看里面的药品，又倒了温水服用。

    楚清雪侧躺着，掌心攥着一张纸巾，重复道：“对不起。”

    飞鱼：【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