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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江沅将永远记住这一天。 未婚夫陆钟毓不见她!也不相信她!死活不肯见就罢了,也不听她任何解释!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事实是,江沅从一大早起来,匆忙洗漱穿衣振作,连口饭都没得及吃,现在,她好容易厚着脸皮,丢下自己的自尊,如此可怜卑微之相,为的,到底是什么? 为的,就是相信凭着这个男人从前以往对她的感情,他应该会选择相信她。 假如,全世界都唾弃她,骂她是个婊/子荡/妇下贱货,败坏江家的名声,啐她不要脸,好好一个大家闺秀,竟主动脱了衣服爬去那男人傅楚的床、妄想飞上高枝当首相夫人——全世界都如此这样鄙视她,吐她口水,不听她辩白,那么,陆钟毓在她的心里,肯定是不会和这些人一样的。 “江姑娘,您请回吧,雨下这么大,我们公子让小的给您传一句话,江姑娘,公子说,他和您已经彻底完了,从此以后,请姑娘自重,别来找他了……” “不是他不相信姑娘您,而是,而是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也是没有法子,毕竟,咱们府上老爷他,咱们公子也……” 江沅表情僵着,她没有愤怒,没有咆哮没有丝毫绝望难过表情,她是个哑巴,她唯有此刻保持自己仅有的、唯一那点礼仪风度、与可怜的、一文不值的高贵与优雅。 她微微一笑,点了螓首,表示我懂了,明白了。 什么也不说,竟从容地从小厮手中接了那信——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是退婚书。 陆钟毓亲笔所书写。 小厮表情仿佛此刻比她还要难堪悲伤。 天上的雨不一会儿飘成了幕帘子,斜斜密密,钻进江沅的雨伞里,江沅的头发也被打得焦湿。 这一霎时,江沅的眼前漂浮起太多太多的画面,是陆钟毓和她从前种种…… 其实,她早就该明白的,这男人一向性子软懦,常常处理事情优柔寡断。 陆家早嫌弃她是个哑巴残疾,对于儿子的这门亲,一直在暗暗排斥反对…… 江沅闭了闭眼,努力保持自己的得体从容,可是,在转过身那一刹,眼泪像泉水似的,一点点还是从眼眶蔓延出来。 *** 尚书府陆家的这处宅子,江沅其实来过好几次。 雨水冲洗烟润之下,花木繁茂,白墙黛瓦,厅榭精美,浓郁江南的水乡特色。 江沅撑着一把乌骨油伞,和丫头月桐正要从一处叫紫藤坞的照壁折回去。 陆家的老爷陆尚书笑道:“江大姑娘,请您留步!老夫有话想和你谈!” 他的身旁,还负手站了一个男人,正是傅楚。 江沅不失礼仪朝陆尚书轻一鞠身,面无表情、表示客套。 陆尚书非常恭敬讨好朝旁边的傅楚一拱手,“傅相,下官想和这姑娘说几句!” 江沅抬眼看向那个叫傅楚的男人。 他身形修伟颀长,穿一袭官服绛纱衣,头戴黑色乌纱皮弁帽,腰系深褐色蔽膝,佩玉钩绯白大带。 整个皮肤比天山上的雪还要冷白,面庞似笑,却又不像在笑。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雾气蒙蒙的雨帘子,几只飞燕从远处凉亭匆匆掠过。 江沅此刻对这个男人的第一感觉是厌恶的。 陆尚书谄媚恭敬地称呼这男人叫傅相——她心中一惊。 她的一生,都被这个男人给毁了,初入眼帘的感觉与印象,如何不恨,如何不厌呢? ☆、我娶她(捉虫) “江大姑娘——” 陆钟毓这位父亲陆尚书是个蜜蜂眼,一副油晃晃的黑脸,两道重眉,说话的声音像含着漱口水,浑浊而刻薄。 “你们江家也算是世代书香门第,出过好些节烈贞静有教养的女子,难道,祖上就没教过你,什么叫做自知之明?” 江沅呼吸立时急促,目光始终在维持镇定体面,然而,下巴抖起来,有什么在她瞳仁里使劲儿逼。 陆尚书那嘴皮子还在不停翻搅,“你是个有哑疾的女子,之前,对咱们钟毓死巴着不放,或者,寻死觅活用尽手段,咱们钟毓稍微有想跟你退婚念头,你就做那些不入流的花样招式,咱们钟毓是脾气好,人心肠软,所以放不下狠心抛弃你——怎么,你是巴着他这好脾性儿、就给人赖上了?” 江沅的眼睛如喷火,她输就输在了这里,怼人吵架方面,她完全是弱势、束手无策的。 陆尚书又道:“你失了一个女孩儿的贞cao,和不知哪个名的野男人睡上了,已经是没什么清白了,怎么,你居然还痴心妄想嫁进咱们陆家?你爹到底怎么教你的!好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 在完全弱势、回天乏术不能怼嘴的境况下,江沅除了用那双如同已经喷火的眼睛看着对方——唯有,右手使劲儿捏着雨伞的骨柄,捏得手指甲都发白。 她死巴着他们家陆钟毓不放?!天呐! 她像听见天底下最荒唐笑话,用一双轻蔑含怒眼睛冷盯着陆尚书。 陆家这个尚书老爷算是个十足十势力小人,上不得什么台面,其实江沅老早就看得明白。 她和陆钟毓订亲,是始于小时她祖母和陆家已故的老太爷是表兄妹,沾亲的缘故,两家关系好,走得也甚亲密。陆钟毓和她算是青梅竹马,双方彼此,互相知根知底,也是知己,两人情趣爱好相投。 若是,论感情,谁比谁更多更深厚一点,其实应该是陆钟毓一直在缠着她不撒手。 她没有自知之明吗?不,完全不是。 就因为自己这哑疾,因为也知道她以后若嫁来、可能要面对应付的陆家这些魑魅魍魉,她一直是拒绝逃避的、内心惶恐不安的。 陆钟毓无数次在自己面前对指明誓,说,以后,她若嫁来陆家,定会好好护她周全,不让人欺负,不让她吃苦头,会帮她处理好这些府上人情关系…… “她到底是怎么进来咱们府上的?说!又是谁给她开的门、谁准了她进来?”姓陆的这臼头深目老男人又说。 “来人,送这位姑娘出去!以后再不准随随便便让她进来!对了,像她这样早已没了廉耻而不知羞的姑娘,你们送她出去,只准走角门!不准走大门!” “……” 江沅发誓要记得这一天。 很快,果真就有陆尚书身边一条衷心猎犬,笑得阴眉鼠目:“——您快请吧,江大姑娘?是让我们抬着你走,还是赶着你出去呢?” 江沅的唇部抖得不像样子。 她穿了一件滚雪白兔毛滚边的杏子红绣海棠花夹袄,虽是开春儿,然而春寒料峭,又是细雨飘飘的,尤其瑟瑟冷风灌进她袖口衣领,她冻得肌肤一阵瑟瑟发抖。乌黑的秀发被一缕缕打湿了,已经沾了雨水的领口雪白兔毛也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