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经典小说 - 【排球少年乙女向】单人R18向合集在线阅读 - 【佐久早圣臣】眼泪【清水】【1v1】

【佐久早圣臣】眼泪【清水】【1v1】

    

【佐久早圣臣】眼泪【清水】【1v1】



    *青梅竹马 破镜重圆

    *本章前情提要,车在下一章

    井闼山高校偌大的排球场馆内,一年级的新部员趁着休息时间,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窃窃私语起来。好事者的目光不断朝着角落瞟去。

    “○○学姐来排球部了?”

    那里是位高挑的漂亮女生,头发很长、肤色白皙,她不说话,也没有笑,显得有些局促似地站在角落。却没有想过这样低调的方式并没有达到效果,实际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整个场馆都仿佛增添了一瞬间的明亮似的。

    三年级生中的一位留着寸头,在她身侧经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手臂几欲贴到她的脸上,女生一闪躲,怀中的社团企划案哗一声撒了满地。她不得不蹲下身去拾着纸张,浓密的长鬈发几乎要垂到地板上。

    “喔,抱歉,我帮你啊。”

    肇事者吹了声口哨,也蹲下身帮忙捡着纸张,往她的怀里送,她却继续躲开了去,“——不用,我自己就好。”

    “捡东西而已啊。”那人嘻嘻哈哈,试图去抓她躲闪的手臂。

    纤细的一小节手腕,最终被另一人牢牢握住。

    “不要随随便便碰她。”

    突然出现的人身量极高,一双眼寒星似的追迫,那人知趣地讪讪缩手:“……你们认识?”

    佐久早圣臣没有回答,转而松开手,她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身前,蹲下身去将散落的纸张迅速捡起,拢成整齐一叠,然后递给她。

    “走吧。”他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我有事想和你说。”她小声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着。

    “我的意思是一起走。”佐久早皱了皱眉,走出几步,将旁边收拾好的运动包拎起来。

    她的眼睛悄悄亮起来,抱着东西便跟了上去。

    微风吹动着地面的樱花瓣,回家的一路上,二人并排走着,空气却出奇安静。

    佐久早圣臣戴着口罩,露出低气压的一双眼睛,穿件白外套,衬着里面黑色帽衫,高高的个子看去更醒目却也更寥落。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再迟钝也能看出他现在心情不好。她试图扮个鬼脸,说些俏皮话来耍宝逗他开心。

    ……最终也被像空气一样无视了。

    她抓着包带的手紧紧攥到生疼,最终有些寥落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原本是急速走着才能勉强保持和他并排,脚步恢复成正常以后,差距便越来越大。

    直到路过十字路口,红绿灯闪烁跳动着分秒不等人的数字,佐久早径自走进斑马线,在一众成年的下班族里,他高高的影子一直在前方。

    她恍惚着在后面走,眼里是刺目红灯,直到旁边传来路人提醒声,这才急忙刹住脚步,这才发现自己被隔绝在马路的这一侧。

    啊,被人潮冲散、被距离分开了。

    ……就好像几年前一样。

    京都城市的洒水车自她面前缓缓开过去。

    她猝不及防,但没有避开,小腿布满水雾,一时间神思恍惚错觉自己站在沼泽地里,于是有些茫然无措地,在人行道的另一侧停住。

    佐久早圣臣走出挺远,很快就要去车站搭乘电车,这才往后看了一眼,发觉她根本没有跟上来。

    ……为什么。

    之前不是很快就跟上来了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自己压下去了,什么“之前”,正确表述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才对。

    可他觉得那才刚过去不久,在这周而复始的一日一日中,有关她的记忆就像夜与昼的衔接一样,天衣无缝。

    幼稚园的时候,某天放学回家,看到搬家工人们正从卡车货箱后往外搬运着大件纸箱,佐久早一抬头,瞥见邻居家第二层阳台上有白色绣球花。

    饶是深秋,花朵仍不肯现出颓相,如攀在枝头的兔子般蓬松雪白,衬那日天空蓝得无常。

    白色绣球花背后,是一张孩子面孔,和花一样白净。

    花木扶疏,眉眼是看不仔细的,看时只觉她和绣球一样白净。那女孩不久便也望见他,于是嘴角和眼角都弯起来,像月牙。紧接着便哒哒哒奔跑下来。

    佐久早摇摇头,心想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正转身向前,就要往自己家门口走去,后头却传来清脆叫喊声,再回头,一双大眼睛毫不闪躲地看着他。

    ——“你好!我叫○○!你叫什么?”

    他闭了闭眼,将那些清晰到有些恼人的记忆驱逐出去,然后站在原地,等她过来。

    不是有话要对他说吗?

    明明这么久没见了。却还要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来跟他开玩笑,简直让人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口罩下的嘴唇绷得很紧,他看着红灯重新转绿,她一路小跑着过来,裙角和膝袜都有溅湿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抬起头,对他抱歉地笑了笑,佐久早清楚看到她眼里的小心翼翼,和曾经那样肆无忌惮的她比起来,简直有些刺目。

    ——她接下来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同上了电车以后,车厢拥挤,两人被迫分开一段距离。

    她坐在一侧,佐久早则站在了靠车门的另一侧,两人之间仍然留有距离。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她早就知道这点,好巧不巧的是,此时她的座位前非常拥挤,于是佐久早站到了约莫一米以外的地方。

    他垂着眼,几绺刘海便遮住了额头和眼睛,使得她抬起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从他的角度,却能看见女孩子的制服包搁在膝盖上方,双手交叠在包的上面,无意识地绞紧。

    以一个排球选手对身体语言的解读,这看起来并不是个放松的姿势。

    在人潮熙攘里,他收回了目光。大脑却难以克制地继续回放起以前的事情来。

    小时候熟起来以后,在学校里常常相见、校外作为邻居也不可避免地见面。那时候身为小学生的佐久早书包中,每天尽是琐碎温馨物件。一大半都是幼驯染的东西。

    冬天的时候,她喜欢把他的手强行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握着,手心握出一层汗水来也不会松开。那时的天气是清冷而湿润的,他黑色外套肩上的雪是纷纷的,手心却是暖意四生的,他知道一低头就能看到一双眼睛,里面有太过热烈的憧憬,几乎招架不住。

    第一次她学着玩拼图,苦恼地想不出这一块应该放在哪,佐久早看着她,直到她露出求助的眼神,她总喜欢直勾勾盯着人,小狗一样。这时他才状似不情不愿地捉着她的手,把拼图放到该去的位置。

    “笨死了,不是应该放到这里吗?”

    清亮的报站声打断佐久早圣臣的思绪,衣角处不知不觉多了一只手,正在轻轻扯着他,他低一低头,便看见她抬着的眸子。

    “小臣。我们到站了。”

    一直将她送回到家门口。院落的铁门挂着宅邸名牌,都是簇新的。

    玄关的拱廊处,佐久早终于摘下了口罩。

    “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她笑了一下,“小臣终于肯理我了吗?”

    他又皱起眉头,“我没有不理你。”

    “我转学过来已经快三个月了。”她声音细细的,全无气势,“你也没有和我说过话。”

    “我们学年不同,教室不在一处,自然很难碰到。”佐久早淡淡回答,“何况,你也没有来找过我。”

    “因为……”

    她犹豫许久,才轻轻开口,“我还不知道小臣有没有原谅我。”

    关于我几年前和父母搬离城市。

    关于我没有好好道别……这件事。

    终于说出来了。

    她表情一松,终于肯直视他,“小臣愿意原谅我吗?”

    “……”

    佐久早圣臣表情有些微妙,她忐忑地观察他脸上细微的变化,正当一颗心悬在空中没有着落的时候,他开口了。

    “要交往吗?”

    “……哈?”她霍然睁大眼睛,简直怀疑自己听错。

    “你在请求我的原谅吧。”佐久早不紧不慢地说,“我说,要交往吗。”

    “……?”

    “答应的话,就原谅你。”

    女孩子还处在震惊之中,呆呆的表情让他回忆起小时候的模样,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好。”

    佐久早站近了一步,在门外这狭小的门廊处,空间因为他的接近显得更加狭窄,他抵着门微微弯了腰,她还处在刚才的冲击里,只凭借本能,还是怔怔地盯着他,像一只一动不动的雪白兔子。

    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

    熟悉又陌生的……小臣的气息。

    嘴唇接触的时候,她脑海里只留下这个念头。

    亲吻的时候,她偶尔睁开眼,能看到佐久早圣臣的凛冽眉骨一时隐一时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轮廓比从前分明太多。

    而她的一弯鬈曲长发,纷纷绕上他撑在两侧的臂膊,软翘的睫毛阖动,一直在微微颤动。

    很快她因为缺氧,被吻到吱吱呜呜,生涩到连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佐久早微微离开一点距离,伸出手固定住她的后脑,手指碰到柔软的耳骨,忍不住揉一揉。

    他像是无师自通,可是这样的场景,分明好久以前他就想做了。

    见他舔舔嘴唇,又准备亲过来,她终于从昏沉里捉出几分残存理智:“等、等一下——”

    他顿了顿,但只是停在那里,身体保持着前倾,依然是极具攻击性的姿势,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怎么了。”

    “还、还来?”

    “不喜欢吗?”

    “也不是……”

    “那不亲了?”他问得很快,○○被这样的问题打个猝不及防,像是还没想好上个问题会招架到这样的反应,她表情纠结地想了想。

    嗯……被亲到缺氧很难受,身体也变得很奇怪,可是……另一方面也很舒服。身体在渴望着……和他亲密。

    “继续吧。”她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分不清自己是允许还是请求,“小臣继续吧。”

    佐久早想了想,舔掉了她滑到下颌的那一颗泪水,是咸咸的。于是接下来的亲吻也变得有点咸咸的。

    “以后,不要不告而别了。”

    “嗯……”

    “欢迎回来。”

    “嗯。”

    门前的樱花树投下斑驳的影子。

    小时候,佐久早圣臣一直觉得哭起来的人很麻烦。吵闹、脏兮兮、鼻涕眼泪流得乱七八糟。那时候就算是她,就算是喜欢的女孩子哭起来,佐久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闷闷地要求她别哭了。

    他不理解她为什么哭为什么流泪?仅仅是考试成绩糟糕,仅仅是因为自己放学没有等她,仅仅是因为自己体育课扭到了脚踝,这种小事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现在想起来——小时候她经常哭,也经常笑,什么情绪都是恣意表达的,没有一点伪饰,从不遮遮掩掩。

    重逢以后在学校里远远地看过她很多次。

    她不常哭泣了,但也不常笑了。什么都藏在了心里。

    看到刚才那样的眼泪,他反而觉得一丝熟悉的安心。

    不要那样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笑了,也不要憋在心里不说了。你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你想说什么,都表达给我听吧。

    已经错过太久。他这样的人,也不想再等待。

    门廊墙角的一棵盆栽新抽了嫩绿色的茎秆,从老茎的芯里轻轻地探出半片叶子。

    每一个人的存在,不过是生命和时间能够给的那么多,只需收取,无需犹豫。那时他是尚且不谙生命本相的小孩子,可现在,却似乎隐约明白了眼泪的意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