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拍賣的是她
第三十章 拍賣的是她
展廳裡的燈光格外有點暗,只有台上展品的燈光亮眼。 當喬織書挽著哥哥的手進入會場時,立刻吸引了眾人打量的目光。 喬家有女初長成的消息,終於在這一刻傳開了。 尤其是匯聚於前排幾個大家族的領頭人,眼神幾乎從驚豔到後來的勢在必得。 男人高大的身軀一個側身,直接擋住了那些赤裸的目光,他鳳眸微微瞇起,鏡片的反光遮擋了他眼裡的怒意,眼刀在會場中左右掃射著。 喬隸書心中十分不悅,那些人在他眼中看起來就像路邊流著口水的野狗,令人厭惡,甚至是噁心。 尤其是喬金財旁邊的男子,肥頭胖耳,表情猥瑣,他附在喬金財耳邊輕嘆: 「院長,你家那位二小姐真的是令人驚艷阿,那身段跟氣質,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尤物。」 喬金財的眼神閃過嫌惡,表面卻是波瀾不驚,他微微彎起唇角看向自己大哥的方向,彷彿是對著空氣說話,語調不重,卻在略為吵雜的會場裡放入引信,開始發酵。 會場的座位是六人一桌的圓桌,當喬織書坐到主辦方安排好的位置,才發現她們與李家兄弟被安排到了一塊,她瞪了圓桌對面的男人一眼,就視若無物的坐定。 李信嘴角勾起的笑壓不下去,她自以為兇狠,卻不知表情奶兇奶兇的樣子如何呆萌。 這一幕被喬行書看在眼裡,心裡莫名的不爽,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個屁,他一個側身直接擋住李信的視線,略帶調侃: 「兩位今日不是該負責拍賣會嗎?怎麼有這個閒情逸致在這裡待客?」 李容慵懶的摩娑著左手腕上的皇家橡樹,才似笑非笑回應著: 「拍賣師又不是白養的,我就別出這風頭了。」 喬行書不著痕跡翻了個白眼,隨後才入坐,還不忘輕輕攬著meimei,像是護食般惡狠狠盯著對面的兩人。 前面幾件展品幾乎都是古物字畫,直到壓軸展品的出現,全場目光集中,各自心懷鬼胎。 「這件祖母綠珠寶是靖朝靖惠帝時期開拓西域所得的寶石之一,因為與帝王綠翡翠相似卻更加硬質且通透,深得惠帝喜愛,並鑲嵌在鳳冠上,贈給當朝皇后。」 「以史書為證,這顆寶石代表的是惠帝對於惠后的厚望,嵌入鳳冠長達數十年,惠帝虛設后宮,專寵之至,希望她誕下太子,母儀天下。」 「這顆異域來的寶石見證了帝后至死不渝的愛情,直到惠后陪墓後傳承給靖文帝的皇后。」 「靖朝滅亡後,這頂鳳冠便不知所蹤,直到百年前的大戰,要挖空山洞準備軍事基地,才用火藥炸出深埋底下的寶物,當初消失的靖朝遺寶才得以見光,其中就有惠后的鳳冠與其他竹簡文物,為了應戰,鳳冠的黃金早已被取走,只留下這顆寶石,輾轉百回之後,這顆名寶石才得以重回故土。」 拍賣師將深紅色的絲緞揭開,一套鑲嵌著祖母綠的珠寶終於見光。 細密的長型白鑽嵌在鉑金上,用精湛的工法融合成一條水滴的模樣,環抱著中間的祖母綠。 溫和、內斂、高貴、優雅,一出場,即是王者。 祖母綠的光刺痛了喬織書的雙眼,她微微歛下眼眸,纖長濃捲的鴉羽在下眼瞼處留下了一層淡淡的陰影,上揚的眼尾更多添了一筆嫵媚的神韻遮住她眼底的心酸。 「五百萬元起拍,開始。」 聚光燈開始在現場飄移,現場卻鴉雀無聲。 眾人心知肚明,這條項鍊確實精美,不過論起鑽石工藝或是寶石本身,賣的不過是原石背後的故事罷了,更何況是早已改造過,早已不見原貌的寶石。 縱有華麗工藝傍身,比起幾件展品的的收藏價值還是相差甚遠。 正當拍賣師以為這件珠寶即將流標時,鏡頭剛好游移到喬織書的身上。 拍賣會上放大的銀幕照出女孩優雅的身影,她的皮膚白的晃眼,如瀑的烏絲滑順的垂墜在她的背上,修長的脖頸沿著精緻的鎖骨,連接美麗的肩線。 四周談話四起,原來這就是喬家千金的真面目。 「六百萬。」 不知道是誰喊了第一聲,一瞬間眾人好似明白了什麼,讓有意聯姻的豪門拍下這條項鍊,才是喬家帶著剛成年女兒出場的意圖。 瞬間喧囂四起。 「七百萬。」 「八百萬」 「九百萬」 群起的競標,似乎標的不是台上那組發著光的項鍊,而是台下的女孩。 喬織書竄緊了手,有點不安地看向李信,對方從容的神色給了她一點安慰。 「一千五百萬。」 男人優雅的舉了舉牌,從容地拿起桌上的酒水抿了一口,邪孽的挑了挑眉。 聚光燈游移到了李信身上,他淡定的舉起牌子,只見銀幕中的他,淡淡的看了那條項鍊,眼神回到了同桌的女孩脖子上。 如他所想,這條美麗的項鍊需要有個合格的歸屬,那個美麗的女孩也是。 他的皮膚是健美型的小麥色,讓他整體的氣質在優雅中帶點剛硬,完全不似剛剛涼亭裡的登徒子,他直勾勾看著喬織書,肆無忌憚,毫不遮掩。 直到對上前方兩道充滿殺氣的眼睛才收回眼神,他轉向看著身邊面帶疑惑的李容,語氣有點輕挑: 「喊高一點等等我也多賺一些。」 「一千六。」 「一千七。」 四周喧囂,那些貪婪的目光讓喬隸書覺得噁心,比起之前張瓶所交代的無聊任務,他只想打碎那些噁爛傢伙的癡心妄想。 他淡淡看了眼李信,舉起手上的牌子 「兩千萬。」 喬織書身體僵直,她愣愣地看著喬隸書,他眼神如湖面的倒影,微微的水波,映著天上的明月。 她連靈魂都有點顫抖,四周充滿侵略的目光讓她感到不適,明明競拍的是珠寶,可她知道在喬金權有意無意的cao作下,那些人卻是把她當成得標物一樣,噁心又貪婪眼神不停在她身上流連,像蒼蠅盯上了肥美的rou,覬覦著白膩的油水。 她很清楚這些人競標的不只是這副珠寶,而是為自己爭取能讓喬家入眼的契機,是讓有心想與喬家聯姻的人一個一親芳澤的機會。 喬織書有點愣神的看著大哥的側顏,微狹長的鳳眼,因為眼頭微微的曲勾而顯得銳利,黑白分明的瞳孔,明明很亮,卻沒有倒影,猶如凜冬的湖冰。 他身形板正,氣質靜謐而寒冷,只有靠進她的那一端是暖的。 好像有什麼在心口呼之欲出,是沉默的愛,或是孤獨的淚,她也不清楚。 她緊張地拉了一下哥哥的袖口,或許是感受到身邊女孩的不安,喬隸書身子微微側過來,對她露了一個安心的笑容,而那雙原本僅拽著他衣袖的小手,直接被他緊緊的揣在手中,十指緊扣。 突然的曖昧讓喬織書有點措手不及,她的手心微微的出了一點薄汗,不自在的想抽出手,卻被揣的更緊。 「兩千五百萬。」 斜對面的男子神態慵懶,似乎是挑釁似的看了他一眼,喬隸書看著坐在對面的男子眼神更銳利了些,他再度舉牌時另一側直接替他出了聲。 「兩千八百萬。」 喬行書放下號碼牌,兩眼發狠瞪著對面散漫坐姿的兩個男子,他當初怎麼會覺得李信是個好的?這個人明明全身充滿了渾厚的攻略氣息阿。 李信看著喬行書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止不住上揚,又舉了牌子。 「三千萬。」 喬行書差點把桌上的水杯往前砸去,他咬著牙齒 「三公子是跟我槓上了是吧?」 李信淡淡的看像前方的三兄妹,左右兩尊大神守護在側,一人氣極臉紅,一人臉色鐵青,中間對著自己笑的溫和的美麗女子倒像是天上女神,面前放著個杯子,像是看到什麼畫面似的不由得輕笑出聲,惹得對面兩尊護法更不爽。 他憋著笑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只願在下能鐘鼓齊鳴換笑顏,與喬二小姐,琴瑟和鳴兩相愛。」 這話說的著實露骨,喬織書得體的微笑瞬間僵硬,她收起上揚的嘴角狠狠瞪了他一眼,卻只換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可能年齡尚小,她想刀人的眼神還是藏不住的,到底是在幫忙還是在幫倒忙? 自從她穿上那套單調的禮服後就有預感,今天絕對不是什麼宴會那樣簡單,在她看到拍賣會簡介上上那組珠寶時,瞬間懂了父母的目的。 就是要趕在成年禮之前,把她的身價哄抬的手段。 強烈的痛楚從胃部往上慢慢延燒,直到胸口隱隱作痛,伴隨著壓力而上的火燒心的又出現了,她不自覺蹙著沒,抬手覆著胸口,神色變的委屈。 猶如西子捧心的虛弱感,看起來更想讓人欺負了。 真可憐,李信看向她的眼神不自覺多了一點心疼。 喬隸書握著牌子的手用力到發白,儘管表面波瀾不驚,內心的憤怒早已激起千層浪。 從剛剛才後花園找到女孩時她就不對勁,尤其是她身上突然多出的氣味,純白無瑕的野薑怎麼會有茴香的後韻與菸草的刺鼻? 她身上突然多出來的茴香氣息是那個討厭鬼的。 她剛才被那傢伙沾染了。 在他不在的時候。 一想到這裡,喬隸書渾身的血液瞬間凝滯,肺部就像被藏了刀片,連呼吸都有痛覺,怒意實化成了利爪,恨不得上去撕了他。 扣緊的大手力道突然加重,喬織書委屈的悶哼了一聲。 意識到哥哥的狀態不對,她身體靠近了他,柔柔撒著嬌,聲音纏綿: 「哥哥……」 女孩不復方才的端莊,綿綿軟軟的身體緊貼著,一股暖心的溫度包圍了他漸漸升起的寒意。 他鬆開了十指緊握的手,轉而攬住她光滑白膩的肩頭,乾燥又溫暖的手心熱度從肌膚滲透進了血管,穩定了女孩的心。 「冷嗎?」 女孩的眼睛水粼粼的亮光,她發現兄長看著自己的眼神依然那麼溫柔, 只要有他在,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會,暖的。」 冰清的月亮,彎出了一道弧線,那個笑容很柔和,卻晃眼。 坐在對面的李信看著她溫柔明媚的笑容也淡淡的笑了,他不自覺攬了攬身上的西裝外套上面還留著野薑花的清甜,心中泛起一絲絲難以言說的喜悅。 突然的分享慾,李信用手肘輕輕碰了一下兄長,才看見原本沉默不語的李容看著喬織書的眼眸時似乎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