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糖梅仙子的告白

    烈日炽热，蝉鸣不绝，暑假后的校园迎来盛大的开学庆典。cao场上彩旗飘扬，学生们穿着整齐校服，欢笑声此起彼伏。主持人站在布置精美的舞台中央，举起话筒，激昂宣布：“新的学期正式开始！”随即，舞蹈队跃上舞台，伴随激昂的音乐翩然起舞，鼓声震天，拉开了庆典的序幕。

    尉迟晟站在人群里，像一座移动的灯塔，哪怕站在人群最后排，也比旁人高出一截。他身材魁梧，肩宽腰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袖口卷起几道，露出结实的小臂，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着健康的小麦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永远解开着，领口敞着，隐约露出锁骨，透着点不羁的随性。他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鬓角因燥热沾了点汗，随意地用手拨了拨，动作随性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气。

    他嘴里嚼着一块口香糖，咀嚼间，虎牙若隐若现，他的嘴角天生带着几分坏笑的弧度。那双狭长的眼睛懒洋洋的，带着点桀骜不驯的锋芒，眉骨凌厉，鼻梁高挺，天生一副带点糙帅的痞样，走路时肩膀微微后倾，懒散又张扬。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身高太高，他离太阳也近一些，这样的烈日晒得他浑身燥热，后颈被晒得发烫，校服里透着汗意。他皱了皱眉，舌尖顶了顶腮帮，实在有些待不住了，懒懒地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正打算就此离开——

    这时，台上传来一阵轻盈、精致，“富有童话色彩”的旋律。尉迟晟不擅长音乐，平日里对不同类型的乐曲都没有太多的在意，但此时或许是因为太燥热，他听着这样的音乐声莫名有着别样的放松感。听着声音，他也抬眼向台上望去，却见到一个长着苹果脸、精致漂亮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她正站在舞台中央，仿佛童话书中跃出的精灵。她肌肤如瓷，细腻白皙，眉眼精致得仿佛洋娃娃，长睫毛微微颤动，唇瓣粉润，透着几分天真与纯粹。她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芭蕾裙，裙摆轻盈如花瓣，细碎的亮片在阳光下闪烁，宛若晨露洒落。银白色的缎带缠绕着她纤细的手腕，随舞步轻轻飘动，如梦似幻。

    她轻盈起舞，足尖在舞台上落下一串轻巧的足迹，每一次旋转，都像是风中飘落的花瓣。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童话色彩，宛如传说中的杨梅仙子，甜美、梦幻，又带着一丝不属于凡尘的纯洁气息。音乐轻柔悦耳，如风铃般叮咚作响，让整个cao场都仿佛弥漫着一股清甜的果香。

    尉迟晟愣住了，口香糖也忘了咀嚼。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开学庆典，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像洋娃娃一样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女孩？他望着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拍。燥热的空气依旧灼人，但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浑身燥得更厉害了。他抬手扯了扯校服领口，眉头微皱，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唉，那个跳芭蕾舞的不是高三火箭班的尹鲸川吗？”一个身材修长高挑、戴着眼镜的男生扶了一下眼镜，这才看清楚舞台上的人是谁：“真没认出来…和平时的打扮差距太大了。”

    “哎哎哎，我听了这个节目的报幕，叫什么《糖梅仙子之舞》！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梦幻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的，眼中对舞台上的表演满是欣赏和赞叹。

    糖梅仙子之舞是俄罗斯作曲家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为芭蕾舞剧《胡桃夹子》（The　Nutcracker，1892年首演）创作的经典曲目，属于第二幕的一部分。该舞曲由糖果王国的统治者——糖梅仙子表演，迎接主角克拉拉和胡桃夹子王子。

    “平时总是年级前三，居然还会跳芭蕾……要不是这次演出，咱们可能到毕业都不会知道她有这手。”他俩旁边的一位肌肤微丰的女生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些赞叹的语调。

    身旁的窃窃私语钻入尉迟晟的耳朵，但他只是怔怔地望着舞台，心跳有点乱。

    尹鲸川？

    他知道这个名字。年级里成绩最拔尖的那一类人，总是生活在考卷、试题、排名表里的学霸，而他平时连课堂都懒得听，更别说跟这种人有交集了。

    可她现在站在舞台中央，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芭蕾裙，纤细的足尖轻盈地点在舞台上，旋转、跳跃，每个动作都精准又优雅，仿佛童话里的仙子降临人间。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裙摆微微扬起，整个人像是浮在光影之中，纯净得不像现实里会出现的画面。

    尉迟晟的指尖微微蜷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震出一股让他陌生又烦躁的情绪。

    少年校霸本来不躁动的心，突然躁动了起来。

    尉迟晟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一个女生而失了神。

    从那天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止不住地被尹鲸川吸引。

    食堂里，她站在窗口点餐，他随意靠在门口，明明是和兄弟们说笑，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飘过去；路过她的教室，他本想直接走掉，却鬼使神差地往窗户里瞥了一眼，看见她埋头写题的模样。

    甚至在篮球场上，他投篮时余光扫到不远处她抱着书经过，竟然鬼使神差地一球砸偏，惹得队友哄笑：“尉迟，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尉迟晟皱着眉，没接话，只是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不对劲。

    ……他在干嘛？

    他最烦这些学霸了，尤其是火箭班那群人，满脑子就只有学习，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为什么，他会忍不住想看她？

    心烦意乱的少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越是想压下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就越是被它困住。

    直到放学后的某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

    ＊＊

    距离校园开学庆典已经过去了一周，同学们逐渐回到了正轨，开始投入紧张的学习生活中。只不过高中的学业的确压力山大，哪怕是放学大家也是紧赶慢赶的走，生怕老师在后面抓人一样。

    尉迟晟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魁梧的身影懒懒地倚着树干，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披着，领口微敞，袖口胡乱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路过的女生们偷偷瞄他一眼，又被他不羁的气势吓得低头加快步伐。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校门口走出，书包背得端端正正，步子轻盈，像是在踩着音符前行。她还是一周前在开学典礼上跳《糖梅仙子之舞》的那个女孩，苹果脸，甜美的笑容，像童话里走出的仙女，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尉迟晟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尹鲸川。”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嗓音有点哑，带着压抑的情绪。

    尹鲸川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这个在校园里总是惹人侧目的男生。她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听说过他不好惹，成绩拉胯，打架第一。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叫住自己。

    “我喜欢你。”尉迟晟干脆地说道，眼神很直白，没有一丝遮掩。

    尹鲸川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会在放学路上遇到这样的告白。她刚要开口，他却抢先一步，嘴角挑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我知道，我这种人跟你不搭，你呢，长得漂亮，跳舞好，成绩也不错，怎么看都应该找个白净斯文的优等生，不该被我这种整天惹事的混子盯上。”

    尹鲸川怔住了，清澈的眸子里映着少年的身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尉迟晟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心里某处却隐隐发紧。他撇撇嘴，自嘲地耸了耸肩，语气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你们这种好学生，就是看不上我们这种人…”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甜美少女却像跳芭蕾一样踮起脚，轻轻的啄了啄他的唇，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湿润的吻。

    尉迟晟的大脑瞬间宕机了。

    他原本已经做好被尹鲸川礼貌拒绝，甚至被她嫌弃地皱眉躲开的心理准备，毕竟她那样漂亮、干净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种痞里痞气的校霸？可是，她不仅没有躲开，反而——亲了他？

    那一下轻柔得像羽毛扫过，又像糖浆滴在唇上，短暂、湿润、甜腻，却在一瞬间点燃了他血液里的燥热。他瞪大眼睛，愣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连手指都僵住了。

    半晌，他猛地回过神来，喉结滚动了一下，盯着她微微泛红的唇，声音有些低哑：“……尹鲸川，你亲我？”

    尹鲸川却自顾自的轻盈一跃，跳上他身旁的花坛。她练习芭蕾舞，跳跃对她来讲是最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只不过她跳的这一下子，变得比身高一米九五的尉迟晟还要高出一头，迫使他不得不略微仰头看着她。

    尹鲸川直视着他的眼睛，直直看得他有些臊，却听她开了口，声音中满是虔诚的夸赞道：“你的眼睛真美，像是包含了璀璨的银河与无尽的星空，我想要在里面游泳，却怕会不可自拔的沉溺其中。”

    尉迟晟被尹鲸川亲完已经够懵的了，结果她不仅没跑，反而直接跳到花台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干净又虔诚，嘴里还说出那样的话，搞得他整个人都僵了。

    卧槽——？！

    他从小到大哪有人这么夸过他？不对，夸他的人不是没有，但基本上都是“你小子打架够狠啊”“兄弟你他妈太牛逼了”“这个人我惹不起”，哪有人这样用这么文艺、这么好听的话夸他？

    他下意识地偏了下头，舔了舔他左侧的虎牙，想掩饰耳朵烧红的事实。可没用，整张脸还是有点烫。

    他的脑袋一片混乱，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憋出来一句——

    “……你、你是不是有病啊？”

    但他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痞气，甚至带着一点沙哑和颤抖，完全暴露了他的慌乱。

    尹鲸川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的眼皮像是最上好的瓷器般莹润光洁，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颊上投下一层阴影，宛如蝶翼剪影：“我没病，只是说了句实话。”她睁开眼，眼中满是虔诚：“你可以不信你的人格魅力，但请您至少接受我的夸赞，先生。”

    她说完这句话，轻巧的跃下花坛，轻快的跑开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尉迟晟站在原地，僵了足足十秒。

    cao。

    这算什么？

    他刚刚是……被告白了？

    不对，他明明才是来告白的，怎么现在搞得像是他被撩了，而且还被亲了？！！

    少年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个蜻蜓点水般的触感，温温热热的，带着点湿润的柔软。

    他低头看着指尖，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妈的，完了。

    他好像彻底栽了。

    周围的风吹得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晕染成温暖的橙红色，可尉迟晟站在树下，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泡进了一杯guntang的糖水里，又甜又燥，浑身不自在得要命。

    他抬头，目光顺着尹鲸川离开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那道纤细的背影轻盈地跳下花坛，裙摆在风里轻轻扬起，像是飘落的花瓣。她步子轻快，没什么犹豫，甚至还带着点得逞的欢快。

    这、这小妮子到底什么意思？！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

    漂亮、聪明、干净、耀眼，关键是不娇气、不怯懦，甚至敢主动撩他？

    更要命的是，她的眼神那么真诚，真诚得不像是在玩笑。

    他说她看不上他，她就亲了他。

    他说她在耍他，她就一本正经地夸他，眼里还带着点虔诚。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舔了舔左侧的虎牙，低声又骂了一句：“cao。”

    然后，没忍住，嘴角翘了起来。

    好啊，尹鲸川。

    你惹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