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落入深渊的前奏
01 落入深渊的前奏
会议结束时，已是晚上七点。 看到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陆续从里面出来，先前一直隔着玻璃窗偷瞄的席以冬准备跟上去，但想到老板的嘱咐，又缩回了一旁。 她都这么有自知之明了，躲在她身后的两只鸟人却不肯放过她。 “小冬冬～”1号鸟人坏心地掐着嗓子喊，“不要怕，勇敢冲上去，哥哥为你保驾护航～” 2号鸟人笑着推他：“你很恶心诶……” “他恶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席以冬叹了口气，2号也不是个省心的人物，有时候甚至比1号还过分，照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得心梗。 不过眼下最让她烦恼的不是面前这对家禽，而是合作方的大老板。 同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从他踏进凯原的第一天起，自己就生出了接近他的念头，这是报答他的第一步，可她连第一步都很难迈出去。 臃肿的身材使她淹没在茫茫人海里，他那样闪耀的人，目光必定不会在一个女胖子身上停留，即使停留了，按2号的话说，事后多半会做手术换一双没被污染过的眼球。 ……原来自己已经不堪到了这般地步。 席以冬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借着玻璃墙照镜子，照到一半，顺着声源的方向转头，然后目睹了极为辣眼的一幕。 1号在腰间两侧各绑了一包抽纸，遂拉下衣摆，撅起圆润的翘臀，十指交叉靠在胸前作迷妹状，妖娆地扭动着腰肢：“韩总～” 她的脸一下子就绿了，正要出声制止，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嗯？” ……这下脸都不用绿了。 1号手足无措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从喉咙挤出来的声音亦如他现在的状态一样干瘪酸涩：“韩总……” 韩仲言面露不解之色：“这是在做什么？” 1号和2号面面相觑，双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干脆一起装哑巴。 好在他们身后的席以冬急中生智，连忙跑过来解释道：“那个韩总，元旦节当天我们公司要举行年会，他这是在祝您新年快乐呢……” “对啊，新年快乐，韩总。”鸟人们赶紧送上祝福。 “谢谢，你们也是，不过留到当天说我会更高兴。”韩仲言扭头看向认错的鸟人们，真诚地笑了笑，“好好彩排，我很期待你们的表演。” 鸟人们笑着说好，等人一走，立马伤疤好了就忘了疼，继续拿她开涮：“小冬冬，这可是接近你大恩人的最好时机啊，怎么没跟上去呢？” 目送恩人离开的席以冬无力地靠在墙上，微卷的栗色头发半遮圆润的脸颊，声音难掩伤感：“没必要了，反正他也不想看见我。” 引起一个对你毫无兴趣的男人的注意，简直难如登天。 这段时间为了接近韩仲言，她彻底沦为了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自己共事的鸟人们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可论残忍，他们还不是最过分的。 她永远忘记不了自己被老板叫到办公室的那个下午。 “小席，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但你真的要适可而止。”老板大人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韩总是我们很重要的合作伙伴，你有时候也得考虑一下他的观感，人家要求也很高的。” 居然闹到老板这里来了…… 席以冬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丫，低声道：“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但仔细一想，比起羞愧，更多的是疑惑和惊讶，老板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人，对公司里的八卦向来都是置若罔闻的，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会是韩仲言受不了一团肥rou天天在他面前晃，直接跑到这里告状的吧？若真是如此，日后她真要多加注意了。 不能给恩人留下坏印象。 席以冬握着胖爪在心里暗暗发誓，紧接着就听到了翻文件的声音：“还有，这封信是你的吧？” 什么信？ 彼时的她，如同肥皂剧里抓到男友偷腥的女主角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老板从自己送来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一封信件，啧啧称奇道：“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要差得多。” 她麻木地接过，耳边再度传来老板粗哑的声线：“下次送文件前，记得拿走自己的私人信件，乌烟瘴气的，看着就闹心。” “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出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拆开信件，开头赫然写着一行红字——臭不要脸的猪roubitch(婊子)。 ……难怪老板的表情与吃了坨大便无异，能完整地浏览下来还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只是相较于他老人家的无奈，席以冬更惊叹于罪魁祸首的心思，明知这堆文件会送到老板手里，还趁她不注意偷偷往里面塞私人信件，可真够恶毒的。 这次是写匿名信，下次不会直接泼硫酸吧？ 再联想到韩仲言平时淡然的态度，原本心中燃起的熊熊火焰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她呼出一口气，脑海突然涌现出两人初遇时的无数个片段，包括自己的形象。 那时的她和现在判若两人，整个人瘦得如同一张薄纸，风一吹就倒了，形象差距宛若鸿沟，再加上年代久远，他忘了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忘记了也没关系，只要他允许自己再靠近一点点就好了，可是胖子连接近帅哥的资格都没有，因此一点点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也许，是该放弃了。 偏偏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在1号出糗的这一天，奇迹发生了。 “奇怪，我的菠萝披萨呢？明明那会儿还在这里的……”席以冬在工位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宵夜。 加班对于她这种社畜而言可谓是家常便饭，支撑她活到下班的往往是顿美味的宵夜，如果连宵夜都不待见她，那她真的可以去跳楼了。 忽然一股熟悉的香味蹿进了鼻子里，席以冬抬头，果然就见3号鸟人端着大号披萨盒，两颊鼓成一团，含糊不清地道：“小冬冬，你订的披萨可真好吃，下次也记得帮我订一份哈。” ……他们这群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席以冬缓缓抬起手指，指向空空如也的披萨盒：“都进你的肚子里了？” “对呀，小冬冬，我可告诉你噢。”3号一抹嘴，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你都比我重了，就更不能再吃宵夜了，小心有朝一日真的会胖成猪喔。” “胖成猪也好，正好压死你。”说完，席以冬扑了上去。 3号人瘦腿长，身体轻巧灵活，让她扑了个空，嘴里还不忘吐槽：“扑倒能力有待加强啊。” 说罢，挑衅地拍了拍屁股，一溜烟地跑了，席以冬见状，伸手抓过一把扫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紧跟其后。 “我靠，果然一提吃的，你就有劲！”3号边跑边注意周围的动静，眼看就要挨到棍子，赶紧躲到了一团黑影后面。 砰！ 扫帚直击男人头顶，席以冬看清他的面孔后，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凶器，眼睁睁地看着他瘫倒在地，再无声息。 她嗫嚅道：“怎么会这样……” “是啊，居然这么不抗打……”3号也没想到自己的恶作剧会波及到韩仲言，更没想到他直接一倒不起，他傻傻地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席以冬先回过神，手指颤抖地拨了120，在那要命的轰鸣声中把老板口中最重要的合作伙伴送进了医院。 “病人是突发低血压，我们已经给他补充了生理盐水，目前已无大碍。”医生扫了眼病房里的一圈人，温和道，“先观察两天，如果脑部仍有不适症状，建议做脑部CT。” 老板一语不发地望向沮丧的两人，眼神变得凶恶起来。 “治疗低血压，主要还是靠调理，要合理饮食，多吃富含蛋白质和维生素的食物，例如……”医生不厌其烦地列举了一大堆纯天然食品。 席以冬默默记在心里，顺带偷瞄了眼病床上的男人，还在睡。 老板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板起脸道：“你们两个都留下来，他什么时候醒了，你们就什么时候回去。” “……是。”两人的头上都开出了一朵焉不拉几的小黄花。 3号任由小黄花在他头上耀武扬威，席以冬则抬手摘掉头上那朵花，随后虔诚地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 上帝啊，保佑我的恩人快快醒来吧，顺带治治他的低血压，哪怕我终生吃素都可以…… 床上的男人纹丝不动。 她继续祈祷。 只要你调理好他的身体，我就减到九十斤…… 床上的男人依旧一动不动。 旁人纷纷投来怪异的视线，连3号都忍不住扯了下她的袖子：“这里是China，上帝管不到的，要不还是用菩萨吧。” 她摇摇头，固执地完成了最后一次祈祷。 只要你……哪怕我终身不嫁，一直被你按在地上欺负都可以……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席以冬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很奇怪的生理反应，但刚刚那句祈祷，的确是发自内心且不加思索的…… 正想惩罚自己的脑袋，床上的男人却缓缓坐起来，朝老板微微颔首。 脑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席以冬像是起死回生的亲人一般，不顾众人的注视，直接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