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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便被俩嬷嬷骂出来了,由此并未送至……银子放回柜里了,求少爷责罚。” 秦远微微挥了挥手,一副不想理会的模样。他自那日十五不对劲后,着人去打探,得知是东厨一姓王的厨娘出了事。他在记忆中反复搜寻,却丝毫不记得有王厨娘这一人的影子。想来是他上辈子对十五不够细致,将一些小角色直接漠视过去了。如今他听说这王厨娘曾经对十五尚可,是十五在府中难得的亲近的人,又十五生性敏感多情,也难怪近日郁郁。 只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把那玉给送出去。秦远心里默默想,败家孩子,知道那块玉值多少么?李家公子曾向他亲口求了,他都不肯给。十五倒好,直接连着汗巾子白送给一粗野妇人,眼睛都不带眨的。 一婢女立于门帘之外,悄声道:“少爷,我瞧见十五回来了。” 秦远颔首示意他知了,缓缓合上书本,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收书阖卷。他屏退众人,独自回了卧间,朱红正从卧间出来,见了他忙轻声行了礼。秦远小声:“他今日好些没?” “还是那样,”朱红用气声答,“奴婢也看不出来……” 秦远进了内间。十五正坐在床榻旁的软座上,撑着下巴发呆。他着素色绸衣,身形仍然清瘦,面颊却有了些rou。薄唇微抿,一双剔亮的眼睛难得显得雾沉沉,其中无限情绪难以描述,正似是雾遮掩了的江南小镇,只闻水声潺潺百般多情,却教人分辨不清个中颜色。 十五总要长大的。他不可能永远像刚遇见秦远的时候一样,一便是一,二便是二,天真且敞亮。他柔软的心坎里会装上许多人许多事儿,也许其中的大半是秦远不能知道的。但明白这道理是一回事,亲眼看着这护在手心里的少年慢慢长大又是另一回事。他非圣贤,按捺不住七情六欲,更罔论如今小小的酸涩与舍不得。 秦远终是忍不住,温声问:“王厨娘好些了么?” 十五惊醒抬头:“少爷……你怎么知晓的?” 秦远坐至十五身边,伸手将其揽进自己怀里,感受清瘦的身体与柔软的墨发,只笑不语。十五老实答:“好多了……腿骨头断了,被大夫接上,只是以后再不能跑动做活,支拐兴许能走。但她总是睡不着,大夫也只是开了安神的药,吃了没什么用,睡了比没睡差不了多少。吃的与嬷嬷们一样,没有好菜,所以……” 十五唠唠叨叨说了一堆,突然静了半晌,接着小声道:“少爷赏我的那块玉,我送她了,给她去买些吃的。” “一块玉算什么,”秦远心中大石落地,语气中半点不见方才的腹诽,活脱脱一个昏君模样,“那东西本就是图个喜欢,只要你高兴,拿去打水漂玩都成。” 十五抬起头,冲着秦远露出个笑脸。 上回见他笑,还是带他出去骑马玩时。秦远心内大喜,只不住轻抚十五的头发,想亲一口,又担心十五像之前一样躲闪。不料十五却主动倚靠上来,温香软玉在怀,秦远再忍得住也愧对他秦大少的名头。十五极其顺从,让张嘴便张嘴,让抬头便抬头。那抿着的薄唇很快被人吸吮至红润,一线唾液吞咽不住,顺着两人唇角牵拉成银丝。 第26章 今年的京城冷得特别早。 十五已经换上夹袄了,rou吃得多了,穿得也多,看起来白白净净一团。秦远记得上辈子的十五不怎么耐冷,如今一看,正是如此。还未真到冷起来的日子,府里只烧了小炭盆,十五每次一回来便往炭盆跑,蹲在边上烘了手再起身。由此,秦远早早的令人置办冬衣,窗纱再糊新的,厚帘也挂上,一副要准备过冬的模样。府里其他人,知情的只习以为常了,不知情的,只道这堂少爷看起来结实精瘦,怎的身体这么虚? 王厨娘的腿脚渐渐好了,听说有主子抱怨最近的饭菜不合胃口,她便支了根拐,勉强回厨里继续干活去。然而不知是不是因摔到了脑袋,还是真年纪大了,她做事越发稀里糊涂,有时候做出来一切正常,有时候又一团糟,比刚进厨的小丫头都不如。几个丫头厨娘在背后奚落不止,她亦无所察觉。秦夫人听闻了此事,倒也看不出喜怒,并不置可否。东厨的人真怕做坏了菜,惹得全部人跟着倒霉,只把王厨娘往一边赶,让她在一旁洗菜擦碗便是。 十五至东厨院门的时候,正遇上她。她孤零零地坐于门槛上,旁边的拐杖倒了,也不去捡。 王厨娘拉着他的手问:“好十五,最近念的书如何了?” 十五仔仔细细地一一说了,念了哪些书,练了多少字,先生出了什么题目云云。王厨娘听不懂,却是不住点头,只切声嘱咐道:“定要好好念书,来年求了堂少爷销了奴籍,放你去考,不定能当个大官。” 十五:“怎么不进去坐着?外边冷。” “那群死丫头片子,全他娘的是猪吃过的蠢脑壳!”王厨娘唾沫横飞,“压根不会做菜,看得我来气!若不是姨腿脚不方便,怎会放任她们胡闹?” 十五不明其中道道,只说:“那也回去歇着。” 王厨娘:“我偏不回去!我在这儿一天,这地方就归我管,怎的,太太开口要赶我了么?” 十五闭了嘴,却听王厨娘仍喋喋不休,待抱怨一通,她才缓缓附耳问:“心里边,对堂少爷……没念头了罢?” “没了。”十五说。 “没有便好,”王厨娘叹道,“这是糊涂账,不能沾惹的。堂少爷虽对你好的出奇了,但……” 十五慢吞吞地摇了摇首,一老一少对视许久,十五便走了。天色已晚,冥冥晦暗,似是水墨铺天盖地掩上来,层层亭楼阁宇中,只有各房的灯火闪烁,在寒气中显得冰凉凉。他踏着石板路走,一路只闻脚步声轻轻,隐约有人声嬉笑,又很快消逝在他的呼吸声里。他的手指有些冷,一路回了秦远房,房内比屋外暖和了不少。他于内间蹲下来,慢慢搓了搓手,让苍白的手红起来。 “回来了?”秦远倚在门边,“她好些了么?” 十五立起,转身过来,秦远已走至他面前。室内熏香浅淡,而温暖似春,在温柔的烛灯映衬下,秦远的面容显得俊朗而柔和。 “又傻了,冻得不会说话了?”秦远说。 十五只觉自己的胸腔里有一只奇怪的手,先是将他的心脏攥紧,又是对它捶捶打打,令他有些莫名的紧张。十五说:“好多了,面色看起来不算差,只是瘦,瘦了不少。腿还没好,还得拄拐。厨里让她歇着,她也不愿,仍待在外边。只是她以前从没病过的,应当也不会有大碍……” 秦远安静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着,这小子平时亲嘴都不带喘出声的,这会话倒多了。秦远心想,在这人心里,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