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在你眉梢点花灯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程昶的思绪到了这里,一时竟忘了要为自己谋划,忘了自己此来囚牢,其实是想从罗姝口中套出那位“贵人”的身份。

    他追问“你父亲怎么会知道老忠勇侯是冤枉的?他可是有什么证据?”

    罗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想了想道,“我只是年初在白云寺,无意间听父亲提及的。”

    “白云寺?”

    罗姝点点头“父亲初升任枢密院直学士时,为了整理军政文书,查漏补缺,曾去白云寺问过几个罪人的话,在那里住了一阵,今年的年关节,我们一家子就是在那里过的。”

    罪人……

    是了,古来有些难以定罪的囚犯、罪臣的家眷、乃至于先帝的后妃,因为不方便被关押进刑牢,通常会被安排去皇陵亦或皇家寺院软禁。

    大绥的皇家寺院原本是明隐寺,可十余年前一桩血案,明隐寺渐渐荒弃不用,眼下白云寺充作皇家寺院,那里关押着罪人无怪。

    程昶还待再问,忽听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回身一看,来人是一名侍御史。

    他大约也是来问案的,见程昶在,恭敬地候在囚室外。

    程昶此行目的本就不纯,见来了旁人,不好再逼问罗姝。

    何况,他想,关于老忠勇侯的冤情,罗姝大约已招认得差不多了。回头让人仔细查查白云寺那里关押着什么人,等过几天上白云寺求平安符了,提来问一问就是。

    至于要谋害自己的那位“贵人”,等从白云寺回来,再来问罗姝吧。

    程昶这么想着,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开了。

    刑部的囚牢安静下来。

    程昶走后不久,候在囚室外的侍御史冲着录事打了个手势,录事点点头,把记着程昶问话的内容的文书递给他,收拾好纸笔,也撤去外间守着了。

    侍御史看了一遍手里的文书,并不露声色,而是问罗姝“方才三公子过来,都问了些你什么?”

    罗姝一见这侍御史,脸色煞白,半晌才磕巴着道“他、他就是问,我为何与芙兰jiejie相交,为何陪她去药铺,陪她去药铺后,我去做什么了。”

    “你怎么答的?”

    “我都是照实答的。”

    她是当真闻不惯那药铺的药味,与方芙兰相交,也的的确确为了裴阑。

    侍御史点点头,就着手中文书再次比对一番,尔后又问“罗复尤让你说的呢?”

    “父亲让我说的,我也找机会告诉三公子了。”

    “怎么说的?”

    “就说……老忠勇侯当年出征塞北,并没有贪功冒进,他其实、其实是冤枉的。”

    侍御史“嗯”了一声,将手里的文书往腋下一夹,径自就要离开。

    “大人。”这时,罗姝唤道,她问,“阿汀,不,云浠他们一家子,当真是冤枉的?”

    侍御史面容冷峻,语气十分淡然,“这个不是你该知道的。”

    “可是、可是阿爹前阵子被请来问话的时候不是说,只要我把老忠勇侯的冤情告诉三公子,我就可以昭雪,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了吗?”

    侍御史看着罗姝,半晌一笑道“是,今天你做得很好,耐心等上数日,你就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了。”

    ————

    出了绥宫,沿着朱雀南街一路直行,见到第二间茶铺子左拐,有一条颇幽静的巷弄。

    此时正午已过,天际浓云蔽日,明明是暑意未尽的七月末,闾阎街巷间已有萧条之意。

    侍御史离开刑部囚牢,一路来到巷弄里停驻的一辆马车前,恭敬地一拜,轻声唤了句“殿下。”

    马车车身不显,也未挂提了字的灯笼,若非这一声“殿下”,常人根本看不出里头坐着的竟是这等身份尊贵之人。

    半晌,马车里的人应了一声,问“都告诉他了?”

    “是。借罗四小姐之口,属下已将云舒广的冤情告诉了三公子。”

    “他不是要查本王么?”马车里的人嗤笑一声,“自不量力。”

    又问,“他乍闻此事,心中可有生疑?”

    “像是没有。”侍御史道,“正如外间传言的一般,三公子自落水后,人就有些奇怪,仿佛不怎么记事,以往大意的地方,如今倒是聪慧谨慎了起来,可是以往一点即透的地方,尤其与天家朝廷相关的,却不怎么往心里去。”

    “不过一切果如殿下所料,三公子一听闻老忠勇侯含冤,在意极了,也顾不上跟罗四小姐套话打听殿下您的身份,反而再三追问老忠勇侯的案子

    ,一直到属下去囚室外等着了,他才离开。”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马车里的人又笑了一声,“常常本末倒置,轻重不分。”

    “这样很好,他既在意这案子,本王就可以借他之手,把云舒广案子的真相彻底掀开来,让父皇知道我那位仁善的太子哥哥,究竟是为何一病不起。不说扳倒……起码姚杭山这个人,可以彻底除掉了。”

    “枢密使大人当年害得忠勇侯战死,而今不能为殿下所用,有此一劫,乃是他自作孽。”侍御史道,犹豫了一会儿,又问,“既这样,殿下可还要对三公子下手?”

    “自然,他知道了最不该知道的,绝不能活着。”

    “可是……三公子虽不怎么敏锐,琮亲王殿下却是极厉害的。若是琮亲王知道了三公子被人谋害,定会追查到底,万一查到殿下身上,继而把所有的事都揭开,只怕今上再不会信任殿下您了。”

    “父皇他可曾有一日信任过我?”马车里的人冷声道。

    “再说了,你以为单凭一个程明婴,忠勇侯就可以平反?姚杭山就能获罪?”

    “这桩案子,非是要惊动琮亲王不可。只有明婴死了,琮亲王顺着他生前追查的冤情往下查,才能闹到父皇跟前,父皇才会治姚杭山的罪。”

    “何况本王这个皇叔,名声虽不怎么样,却十分得父皇信任。”马车里的人道,“知道父皇为何这么信任他吗?”

    “因为他最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

    “就算明婴死了,琮亲王至多查一查忠勇侯的案子,绝不会把当年那些丑事揭开来。一来,那些事看起来与明婴没什么关系;二来,这是天家秘辛,揭开来,反而给父皇脸上抹黑。琮亲王不去揭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