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在你眉梢点花灯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24

分卷阅读324

    自此,忠勇侯府的冤屈真正得以昭雪,新帝重用云洛,再度把镇守塞北的重任交给他。

    塞北苦寒,一入冬便大雪封路,眼下已值七月末,云洛一行人再不能耽搁,是时应当起行了。

    这日清早,天还未透亮,只听绥宫宫门的小角门“吱嘎”一声,一名身披墨蓝斗篷,眉清目秀的人提着风灯出得宫来。

    守宫的侍卫长迎上去道:“田大人,您这是外出办差?”

    田泗点了点头:“是。”

    田泽继位后,并没有给田泗指差事,宫里的掌笔内侍仍是吴峁和他的小徒弟,但贴身伺候的,只田泗一人。

    宫中人一开始称呼田泗为公公,后来听说他实际上是当今圣上的义兄,从前还跟着云麾将军做过校尉,不敢再喊公公,都尊称一声大人了。

    田大人要出宫,还能去哪里?

    侍卫长连忙命人备好马车,吩咐道:“送田大人去忠勇侯府。”

    新忠勇军明早就要启程,陛下是以召云洛等人于今日晚上进宫用膳,宫门侍卫原想着等正午过后,在宫门口列阵来迎,没想到这才一大早,田大人竟亲自去侯府请人了——忠勇侯府的圣眷,真真是天下独一份儿的。

    田泗到了侯府,由府外阍人径自引入正堂,对云洛行了个礼:“侯爷。”然后说,“我、我来看看阿汀。”

    “阿汀她、她怎么样了?”

    云洛叹了一声,“一个人收拾行装呢。”

    “她、她今日,真的要走?”田泗问,“不——不随你们,去宫里了。”

    云洛道:“随她吧。”

    沉默半晌,又说:“她放不下,能出去走走,其实也好。”

    其实云浠能如今日这般,已经很好了。

    云洛还记得程昶消失的那一日,他到处都找不到她,后来沿着绥宫往西山营的路一寸一寸地寻,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发现云浠抱着程昶的衣袍,一个人躺在官道旁荒草从中,双目空茫无着,泪几乎都流干了。

    她的身旁有许多白色的灰烬,云洛后来铲了一些,送去太医院验。

    太医院的人说,是尸灰。

    云浠回到忠勇侯府后,成日躺在榻上,不吃不喝,偶尔闭眼,一声响动就睁开,也不知道睡没睡。

    但云洛知道她会这样,不是弃绝生念一心寻死,云氏一门的儿女坚韧无比,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她只是伤心到了极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琮亲王府听说了云浠的事,思来想去,寻媒媪上门退亲。

    琮亲王与琮亲王妃其实是好意,他们不愿用一纸婚约束缚住云浠,昶儿这么喜欢这个姑娘,一定也盼着她能好起来。

    谁知云浠一听说琮亲王府要退亲,隔一日便整装梳洗,到了琮亲王府,请琮亲王与王妃不要解除她与程昶的亲事。

    她亲眼看着他灰飞烟灭,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与他之间只剩这么一丁点关联,她不想她死后,连名字都不能与他写在一起。

    云浠这些日子瘦了许多,琮亲王妃看着她身姿纤弱地跪在王府的正堂里,饶是难过至极,也努力咬着唇,拼命忍着一滴泪也没流,实在心疼不已,走上去扶起她,说:“好,你愿做昶儿的妻,那你就是他的妻,昶儿这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妻。”

    云浠从琮亲王府回来,带回了一身吉服。

    这是程昶请扬州的冯氏绸缎庄为她制的嫁衣。

    程昶上回在皇城司的大火里失踪,后来便是在扬州的冯氏绸缎庄里醒来,再后来,云浠来扬州找他,冯屯在绸缎庄取了一身裙裳赠给她。

    程昶一直记得云浠穿那身裙裳的样子,很好看,所以他请冯屯为她制了嫁衣。

    云浠对着那身嫁衣看了一日,没敢换上,直到云洛进屋,她忽然扑到哥哥的怀里,惊天动地地哭了一场。

    她想起程昶最后说,总以为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证明我也深爱。

    其实他不用证明,许多事他不曾宣之于口,但她的点滴他都记在心头,便如这身嫁衣一般。

    如此,便已是深爱了。

    尔后,云浠便努力地,一点一点地好了起来,虽然仍旧吃不下,但坐在膳桌前,到底能咽下一些蔬食了;虽然仍旧睡不好,但合上眼,也能歇上一两个时辰了。

    处暑祭天过后,云浠一个人进宫去见田泽。

    她对田泽说:“陛下给臣一桩差事吧。”

    田泽道:“好,你想要什么差事。”

    “都行,臣是武将,领兵,平乱,赈灾,能四处走走的差事就好。”

    彭城有山匪闹事,上报朝廷,这是小事,枢密院那边原本打算派个校尉过去看看就好,没想到隔一日圣诏下来,亲遣当朝三品云麾将军前去彭城平乱。

    忠勇军是明日出发去塞北,云浠今日就要走,她带在身边的亲兵不多,只有崔裕他们几人,田泗听了这个消息,不能放心,辗转思量,与田泽打了声招呼,一大早来侯府看云浠。

    田泗在正堂等了云浠一会儿,见云浠还不出来,便与云洛一起去小院寻她。

    云浠的行装早已整好了,正在院中与脏脏道别,见田泗来了,并不意外,笑着道:“我把脏脏交给你了,记得帮我照顾好它。”

    田泗点头道:“阿汀你放、放心。”

    云浠不舍地再看脏脏一眼,随即回了屋,将行囊的结系好,背上搁在木桌上的竹画筒,往正堂走去。

    田泗与云洛见了这竹画筒,一时都没有作声。

    那个画筒里有程昶的画像。

    她还是想去找他。

    哪怕看着他灰飞烟灭,她还是要去找他。

    只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所以才跟田泽领了份差事,走到哪儿便算哪儿吧。

    阿久、白苓、还有白祥秦忠等人也已等在正堂了,一行人一起送云浠出了忠勇侯府,阿久道:“阿汀,你办完差,就来塞北,我在塞北等着你呢。”

    白苓道:“大小姐此去不必有后顾之忧,阿苓会照顾好家人的。”

    云浠对她们笑了笑,没说什么,翻身上马。

    “阿汀。”看着云浠扬鞭要走,云洛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清清淡淡的秋光中,云浠回过头来,她的眉眼干净明媚,与往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