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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时,庄凌霄的第一反应是:“我不准!”可他知道,不管他的意愿是怎样,都无法阻拦聂长生的决定。 两人没有吵架,学过医的庄凌霄到底是知道上手术前不宜大动肝火,所以聂长生抽出被禁锢的手腕的力度没用多大,只是手腕被庄凌霄紧紧握住的地方隐隐还有一丝灼灼的烫意,像极了男人还没消散的怒意。 这一场手术花耗了整整十个小时,其间出现了孕妇休克的症状,不过最终还是将她从死神的手里抢夺了回来。手术之后,病人的家属已经挤满了手术门口,听到手术很成功,孕妇跟两个胎儿度过了危险,个个松了口气,纷纷朝护士医生致谢。 “谢谢!”那位痛哭流涕的丈夫滑下了身子,就这样跪在了聂长生的跟前。 聂长生跟几个同僚去扶他的时候,那一串串男儿的泪汹涌而下,哭得像个孩子,被在场的亲戚劝住了,聂长生才得以回到办公室。 他很疲惫,可满脑闪现的画面都是那个向他跪下的病患丈夫的泪,医院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见惯了新生的喜悦、老去的悲伤的医护人员,却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站在岗位上,迎接着每一个有需求的人,跟他们一起快乐,一起难过。 聂长生知道,终其一生,他很难离开这个岗位,可偏偏他的同居人,开始反对他从事这项工作了。 得找个时机跟那个男人好好聊一下才行,聂长生想。 还差半个小时就零点了,聂长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xue,他想在医院宿舍里将就一晚,养精蓄锐了,明天再挑个时机跟庄凌霄做个拉锯赛的交谈。可当他确定了手机只有两通家里座机拨来的记录之外,一颗心还是飞到了余怒未消的庄凌霄的身上。 用座机打来的,应该是贺鸿梧了,少年大概出去玩累了,肚子也饿了,回家之后才发现餐桌空空的,一屋子的男人,会做饭的腿伤未愈,剩下的男人都是不懂厨艺的,少年饿极了,才电话追了过来的。 却没有庄凌霄的任何一同来电显示,也没有一条信息。 说不上失落,可从前,那人不是在楼下等他,就是闯入了办公室,坐在这个位置上等他下手术台,届时身心疲乏的他,才敢放松神经,痛痛快快地进入深眠状态。 “笃笃笃!”有人敲门,寂静的深夜里,敲门声都是如此的响亮,好像每一声撞击到了聂长生的心灵深处。 似曾相识的画面掠过脑海,聂长生宁静无波的心荡起了一丝涟漪,潋滟的眼眸里悄然闪过一丝笑意,副助手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聂主任,回宿舍么?” “哦,好……”聂长生垂下眼,所有的喜悦被巨大的落空所取代,他无法欺瞒自己怦然心跳的心为谁而剧烈跳动。 将毫无动静的手机塞回口袋,聂长生喝了一口杯子里透凉的水,站了起来。 跟副助手缓步朝着医院宿舍的方向走去,聂长生拢了拢单薄的白大褂衣领,沿途的护士与病患零零散散,毕竟是深夜,又将近春节,很多小病痛的患者都不愿留在医院沾晦气。 这次的手术,强韧度不算高,可刚下手术台的医生都有个通病——不想说话,如果眼前可以马上出现一张床就更完美了! 两人一路无话,空旷的走道上,只有皮鞋敲在地板发出的声音,冰冷的寒风扑面而来时,空气里的寒流肆意地张牙舞爪起来。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扶栏前倚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夹着一支点燃了的烟,寒峭的风通道口吹来,将喷薄的烟雾吹得频频袅袅,狭窄的空间里全是香烟的气味。 那男人没有出电梯的意思,只用猛兽一样绿幽幽的眼眸凉凉地扫了一眼电梯门口的俩人,仿佛那是掉入陷阱里的猎物。 副助手心颤了一下,那么幽冷的目光像极了跟医生关系紧张的病患,电视杂刊上刊登的病患跟医生同归于尽的极端案例层出不穷,上个月某座繁华的都市还爆出一单,想想就觉得渗人,副助手正犹豫时,见聂长生已经踏入了电梯,便仗着胆子也跟了进去。 “咳咳!”跨进电梯之后,扑面而来全是厌恶的烟雾缭绕,疲惫的副助手皱着眉咳了两声,忍了忍,那人没有自觉熄烟的意思,只好出言道,“先生,电梯里是不能抽烟的。” 那人抿着唇不理会,反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微微仰着头,徐徐地喷了出去。 副助手挥了挥鼻翼的烟味,瞟了一眼高大男子,这人似曾相识,不知在哪里见过。大概是哪个重病患者的家属吧,副助手心想,看望病人的人,心情都不是愉快的,他又刚下手术,也不想惹麻烦,毕竟那人看起来这么沉郁,可能有暴力倾向也说不准呢! 聂长生绷紧了后背,白大褂下明明还穿着一件厚实的毛衣,可是现在白大褂已经被撩起,身后那人的一只大手已经钻入了他毛衣的下摆,粗糙的指腹带着一丝凉意贴上了他的腰肢。 聂长生低垂着眼,浑身打着颤,抿着的唇努力克制着难耐的喘息。 一楼很快就到了,副助手唯恐被猛兽追赶似的,快步跨出了电梯,却听滞留在电梯里的聂长生对他道:“张医生,我还有东西落在办公室里,你先回宿舍吧。” “哦?”副助手惊异地应着,看着电梯缓缓地阖上,才赫然想起那个跟他们一起下来的吸烟男子,竟然没有踏出电梯! “不……不是这么邪门吧!”看着电梯攀升回四楼,副助手冷汗直冒,在医院工作的人,难免会有一些另类的信仰,以为抽烟的男人只有他才看得见,不然同样的上楼跟下楼,他为什么没有出电梯,而是留在电梯里呢? 像极了恐怖电影里被困在电梯的冤魂…… 副助手以为自己遇上了灵异事件,魂不附体地踉跄着脚步,连连后退了几步,吓得整宿每个安稳觉,甚至连接下来的新年都过得不安生,后来听说趁着新年还去庙里求了几张符,才敢回医院上班。 他却不知道这个“灵异体”,在电梯门观赏的那一刻,丢下了手里的香烟,将聂长生堵在电梯一侧,攫起了他的下巴,将嘴里的一口烟狠狠地喷在他的脸上。 聂长生不排斥香烟的味道,事实上,他也会抽烟,只是抽得不凶,收养了贺鸿梧之后,就更注意一言一行,从不在少年的跟前抽烟。 别过脸,薄唇就遭到了意料中的啃咬碾压,电梯的关门键被庄凌霄摁压着,很久都没有打开,所幸深夜人流少,即便有人要搭乘电梯发现了异样,也没有细究,摁另外一部电梯,没人去搭理那部不运转的电梯。 “有……有摄像头……”错乱的呼吸里,聂长生的手脚开始挣扎起来。 “那就让他们看啊,”庄凌霄提高了声音,恶狠狠地道,“大家都知道了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