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怀珠之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取胜也定不能有所保留了。

    楼内无人对话,只听得见笔尖在绢纸上摩擦的细微声响。

    今雨依旧干坐着,偶尔看看那柱燃着的香,要么看看这楼中的构建,不然就时不时看看周围的人在纸上作出了什么文章。

    “你怎么不动笔?”今雨觉得奇怪,这虞舒曜也和自己一样干坐着,莫非是写不出东西来?  没想到他也有吃瘪的时候。

    虞舒曜不回答他,起身去打开楼门。

    “公子,请留步。”方才立于虞舒曜几案旁的侍女连忙出声,想叫住他。可虞舒曜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仍踏出了这小楼。

    就在此时,二楼上一个谁也不曾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一名女子倒吸了一口气,眼里满是惊讶和疑惑。方才虞舒曜和觞引所落座的位置恰巧是她所看不见的区域,当虞舒曜打开楼门之时,她才方可看清他的侧脸与背影。

    可那侧脸和背影竟如此像她曾经相识的一位故人。

    一位已故的故人。

    “哈哈,他怕是答不出这题,只好逃了。”一个男子停下笔,对众人说。

    “只怕是他不想与你这般的乌合之众一较高低罢。”觞引仍悠然的勾勒着最后一抹石绿,甚至连眸都不屑抬起看向那个男子,可清逸淡然在他身上褪下,与此同时眼角增上了几分戾气。话里好似有千千万万把寒且利的冰刃,直截了当地狠狠插进那男子的身体,绝没有半点留情。

    那男子立刻噤声。

    画中那最后一抹的石绿被晕染得稍稍有些多了,许是作画之人下这笔时较之前重了许多。觞引那故作的悠然便被这失常一笔无情戳破。

    他怎能不手抖,怎能不心颤。

    他最怕的,便是虞舒曜的不告而别。两人约定好的七日早已过半,只是他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计算时间。

    可是时间依旧无情地走着,无时不刻地溜走。

    他怕哪日醒来,虞舒曜走了。

    他怕哪个黄昏,虞舒曜走了。

    他怕就在此刻,虞舒曜走了。

    也许就在方才,虞舒曜假借赌约之名让自己放下戒备之心,随即出了小楼,上了那匹他早已准备好的良马,绝尘而去,直赴都城。

    ☆、等

    “姑娘,既然你道这场比试有一柱香时间,那么他在这段期限内回来完成试题便可,可是这个道理?”觞引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

    之前从未发生过今日这种情况,清宵微微一愣:“是……”

    “今雨你守在这,我去把他寻回来。”

    打开楼门,觞引也出了这座小楼。

    楼上那神秘女子认出了觞引,眼眸里顿生讶异。

    果然,只有觞引才会做这种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觞引居然一点也没有老去,依旧是当年那少年意气的模样。

    “公子,进来坐坐罢。”一个风尘女子拉住觞引的衣角,眼前这个公子长得如此丰神俊朗,若能和他春晓一度,怕是要她此刻灰飞烟灭也愿意。

    “走开!”觞引决绝地挥开那女子的手,眼中满是□□裸的厌恶。

    那女子惊了魂,不自觉地退后几步,原来那丰神俊朗的皮rou之下有股强大的戾气正蠢蠢欲动。

    觞引收回视线,脚步匆忙地跑下一节节阶梯。而当他立于山脚之下,竟不知要从何处找起。

    有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正像这冬夜的寒风一样无情地侵入他的血rou里,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这香榭小楼,这灯火通明,他不想去看,他不忍去看,全因这里面都没有虞舒曜。

    “我留不住你,虞舒曜。”连他这一句喃喃也被寒风吞噬,“我果真留不住你。”

    他身处于虞舒曜为他开凿的冰窖中,黑暗冰冷寂寞全都在无情地袭击他,他毫无招架之力,只好在这个空间中慢慢凋零。

    “怎么一人在这受凉?”

    是他!

    “喊我的名字。”觞引的眼眸依旧低垂,发出的声音带着足以令人心碎的颤抖:“舒曜,快喊我的名字。”

    这样我才能确定眼前出现的你不是幻象。

    谁也无法拒绝如此脆弱的觞引,即使是虞舒曜。看着这样的觞引,他第一次明白恐惧是何物,如果自己此刻拒绝他,觞引就会像泡沫一样消散了。

    再也没有半点迟疑,虞舒曜将觞引拥入怀中。

    “觞引。”他唤得温柔。

    他能感觉到觞引在微微颤抖,不由地将觞引抱得再紧些,口中呼出的话语似一阵和风:“你在这等我?”

    怀中的人不回话,只像个贪婪的婴孩吸吮母乳那般拼命吸着虞舒曜身上的气息。

    那气息是虞舒曜自带的,不是借外物染上的,有些清,有些冽,却好闻得要命。他任凭这些气息往自己鼻腔里钻,巴不得让这些气息把自己的胸腔填满,把恐惧和寂寞统统撵出去。

    “我以为你要回都城去。”觞引仍记着虞舒曜说的那句”可人活在这世间,需有一份担当。功名利禄可抛,担当不可弃”。

    他怕虞舒曜选择那份担当而舍弃自己。

    而虞舒曜又岂能不懂觞引的那份忧虑。

    “我只是去买埙。”

    虞舒曜松开觞引,将手中的埙举起。

    那只埙是残月形的半瓷埙,周身布满长短不一的冰裂纹,在月色的映照下泛着月白色的华光,甚是精致。

    觞引将这支埙接过,仔细把玩。

    “倒是件罕物。你买埙做什么?”

    “赢你。”虞舒曜的眼里满是兴致。

    “赢我?莫非你要吹首埙曲与我一较高下?”

    “正是。”虞舒曜接过那只埙,往那名为隽永斋的小楼走去。

    正欲转身,却被觞引拉住了衣角。

    “不如我们谈个交易?这局我认输,你且不用在那些俗人面前吹这埙,就为我一人吹,如何?”

    虞舒曜瞬间读懂了觞引的心思,不禁有了笑意,却有意作弄他:“为何如此?”

    觞引不禁气恼,这人明明懂自己的心意却变着法子要自己说出来。可觞引实在不想让虞舒曜在那女子面前吹上一曲,只好实话实说:“你为了赢得这局便得为那女子吹上一曲,我心里自然不舒服。况且这埙是你第一次吹,偏偏这第一次又是为那女子,我心里更不舒服。”

    第一次总是惹人喜爱的。

    更深露重。

    虞舒曜看着在自己面前低下头来的觞引,心里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几分喜,又有几分涩。

    握紧手中的埙,他用另一只手牵起觞引的手,往隽永斋走去。

    “你跟我来。”

    十指相扣,只为此刻,不争朝夕。

    隽永斋内。

    那小炉里的香几近燃灭。

    今雨在等。

    旁人也在等。

    门开了!

    他们等的人,到了。

    虞舒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