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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既没有发话要传审谢淮,那谢淮就是无辜的,他一个礼部尚书,手倒是伸得够长。 施龄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带着数十家丁,而谢淮乃孤身一人,且不说在他不占理的时候他敢不敢动手,便是真要反抗,一个人如何抵挡得过?施龄自觉算无遗策,一声令下,就要叫家丁闯进谢府,擒拿谢淮归案。 谢淮见他当真要动私刑,面色也沉了下来。 战火一触即发,后头却传来小娘子清亮软糯的声音,“施尚书愈发有长进,擅闯民宅,以下犯上,如今还想行刺不成?” 这声音一出,施龄先是一愣,旋即神色大变,忙跪了下来。 女帝起身,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背着手从里头走出来,歪头瞧着施龄同他后头的数十家丁,道:“持械面圣,形同造反,来人啊,把施尚书拿下,押去刑部听审。” 小皇帝虽然手中无甚权柄,可怎么也不是一个尚书能持械威胁的,只怕是东宫太后本人,都要因此发作施家! 情况急转直下,施龄脸色灰败,连连叩首辩解,“臣不知陛下在此,情急之下无意得罪,万望陛下恕罪!” 女帝笑吟吟地说:“这话,施公且留着到刑部说道。”她挥一挥手,周边无声无息出现两个暗卫,将卸了兵甲的施龄一行人带走了。 施龄犹不死心,“陛下,谢太傅有意谋害我儿,臣只是一时冲动咽不下这口气——” 女帝平心静气地同他说道:“那朕问你,宫门外率先发难的是谁?又是谁说要马球场上见真章?又是谁先心怀不轨主动挥杖,结果反遭其噬?若是老师有意谋害施琅,难道能逼他主动寻衅,开口约球赛,下黑手害人?施龄,做人不能这样糊涂。” 施龄辩解不能,还要再说几句话给谢淮泼脏水,女帝平静地瞧了那两名暗卫一眼,其中一人迅速动手卸了施尚书的下巴。施龄目眦欲裂,却也只能如同一条死鱼般被拖走。 女帝回头,见到谢淮平静地注视着自己,便仰脸冲他一笑,安抚道:“没事儿,朕在呢,朕有权有势,会罩着你。” 谢淮:“……” 谢太傅面无表情地想:我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谢恩?可是谢什么?谢陛下罩我? 知恩图报的谢太傅迅速回转过来,道:“尚书夫人是隆懿太后的舅家表姐,如今必然已经进宫,臣陪陛下回宫去。” 女帝“嗯”了一声,鼓励道:“母后必然生气了,太傅可要把朕罩牢。有罩有还,再罩不难。” 谢太傅:最近要多给她读读,改改她这满口江湖味儿的官腔…… ☆、第 4 章 苏凝绿、谢淮二人方才入宫,也不等太后传召,便往慈宁宫而去。未至宫门前,远远的就见有东太后身边的人候着,女帝瞧着那人,口中道:“安慧jiejie怎么迎出来了。” 天将落雪,头顶阴沉沉的,安慧手中拿着把伞却未曾撑开,目露隐忧地瞧着皇帝,低声地道:“施家人哭上宫门,太后才召见了,听了两句。” 才听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地要向天下人宣告她对皇帝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就要当着外戚的面,呵斥如今的天子了。 苏凝绿微微一笑,说:“那还好她没听见施龄被关到刑部大狱去的事情。” 安慧惊疑不定地瞧着她,担忧地唤道,“陛下,太后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 苏凝绿淡道:“她不发脾气才奇怪,若是她脾气小些,父皇也不会设下西宫皇太后了。” 这东宫太后也着实是个妙人。 女帝还年幼时就被封了皇太女,明眼人都知道先帝偏爱幼女,满宫上下俱都十分奉承,可隆懿太后就是要找小阿绿的茬儿,找一回,被先帝训斥一回,最严重的一回,差点连后位都丢了。 可她就是不依不饶,气得先帝又给皇太女找了个养母,又留下遗诏使得两宫太后并尊。 如今阖宫上下,虽说以东宫太后为尊,西宫太后的存在感却也不弱,更何况她有个更为强势的娘家,见天儿地给东宫太后添堵。当皇后的时候就日日瞧着小老婆们闹心,如今好不容易多年媳妇熬成婆,居然还要忍受被小老婆分去权柄,这滋味可不怎么好。 安慧被这句话堵得噤若寒蝉,一侧谢淮打了个圆场,询问她道:“尚书夫人是一个人来的?” “……这倒不是,”安慧面色有几分古怪,“施家小郎也被抬来了,送去了太医署医治,还有……还有他的生母,正在殿内。” 很快,二人便知道了为何安慧提到这些人时语气为何如此古怪 一进慈宁宫内,就见隆懿太后冷着脸坐在上首,下头跪着施尚书的夫人。 而最为违和的,却还当属尚书夫人身侧跪着的那一位。 这女子应当就是施琅生母,原应当也有三十许的年龄,可瞧着却还是鲜嫩少女模样,在尚书夫人身侧,犹如皎皎明珠,美人垂泪,十分动人。 可这女子再是生得动人,也不能掩盖其身份——一个妾室,是如何说动了当家夫人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将她一并带进宫来的? 甫一进殿,几道各怀心思的目光就分别落到苏凝绿和谢淮身上。 施夫人恨恨地看着谢淮,起身给女帝行礼,被她一摆手免了,给太后问了安。谢淮正要掀起袍子跪下去,却被拉住了,苏凝绿似笑非笑地说:“老师先头打马球,挫伤了筋骨,母后仁慈,想来不会在意这种繁文缛节。” 身为先帝的大老婆,不在意繁文缛节简直就是个笑话,不然隆懿太后凭什么稳坐太后之位? 可她却十分在意自己的名声。她虽是皇帝嫡母,但是却无生养之功,有点儿有名无实,因此愈发紧巴巴攥着那点儿名分,就怕大臣哪天说她得位不正。因此她对待女帝向来不敢疾言厉色,对待帝师谢太傅也是礼遇有加,极少让他行跪拜之礼。 因此苏凝绿“仁慈”两字一出,就算隆懿太后心里对谢淮有所不满,也只能生生咽下,险些把自己气了个倒仰。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到底流露出几分不满,“皇帝大了,愈发有自己的主见了。” 这原是嘲讽,苏凝绿却仰脸一笑,极为天真浪漫,“是吗?前两天也有官员上书给朕,说太后年事已高,朕也非垂髫小儿了,很不该叫母后日日为朝务担忧,合该去享些清福。” 隆懿太后嘲讽她不敬尊长,女帝便直接回敬她请她放权,这一番话说得好生打脸,谢淮原是垂首,到底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笑。 隆懿太后:“……” 小皇帝这顺杆爬的速度实在太快,直接把她给堵死了。 好在谢太傅为人厚道,很是温和地给隆懿太后递了把梯子,“谢太后垂怜。只是……施夫人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