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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隐瞒下来。 我又想到了李助教。黑色的中山装,灰蒙蒙的头发,二十年前的驱动器型号。他简直不像是活在这个时代,倒像是一份泛了黄的旧报纸。可越是如此,就越是叫我对他的一切感到好奇。我忽然想到了颓废叔口中那名退学的男生——他是否也是像我一样,被李助教身上的某种特质所吸引?抑或是,李助教就像是张了网的灰色蜘蛛,静静地在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像我这样的人自投罗网?不,我显然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 血液再度涌上了脸,全身也变得燥热起来。我很小声地在被子里褪去了内衣,自渎了一会,好让心情平静下来。闭上眼睛,黑暗中却又浮现出他的背影:或许我真该试着更加了解他一些。兴奋度达到了顶点、然后释放,我不久便睡着了。 第5章 五 于是日子也就这样过。转眼间到了九月份,几场秋雨洒了一阵,天气突然就凉下来。三年级本没什么多余的集训,可不知是哪个大人物空降到了本市,学校就来了通知,说是四个年级全都要训练分列式,好在国庆日上叫那不知名的大人物检阅。于是早cao练,晚cao练,唯独中午得空可以稍微准备一下比赛。冯老虎因此非常地忿忿不平,cao练喊口号时总是扯着嗓子吼,像是在发泄怒气。 自从驱动器换了某张拿来的“旋风”之后,扔爆燃的成绩就退步到了一分五十秒左右。尽管冯老虎保证说就算是两分钟他也拖得下来,我依然时常感到愧疚。有时在综合服务站的门口遇到李助教,他会停下来冲我点点头,这更加让我感到愧疚。我似乎一直都在逃避着现实,同时辜负着周围人的期待。 升到了三年级,功课也变得难了起来。不过或许只是因了教师更加漫不经心的缘故。几门主课的教师都变成了各学院的主任和副主任,大概是贵人多事,上课也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所谓课的好坏,只是取决于屏幕上演示文稿的质量。微观作用子动力学的任教是个姓郭的老头子,肥胖而口吃:“所以,这个地方、方啊,丙作用子的缠绕系、系数公式是,是什么啊?”他趁机把眼睛凑到屏幕上,可是似乎恰好那个公式是用近两年流行起来的迭代系数式表现的,他一时竟然读不出来。“是、是、是……”如此“是”了半天,教室底下已经隐隐地传来窃笑声。他发起怒来,把讲稿扔到地下:“唉!这、这都做的什么破东西!你们笑、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笑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说罢拂袖而去。少时,训导教官黑着脸走进教室:“刚刚谁在笑?站出来!” 我想那郭姓的教师大概一定是对年轻人有什么成见,或者只是对男性的年轻人有什么成见——因为根据某张的说法,微观作用子学系里盛传这郭姓的教师除了室中老妻之外,尚还在校内包养了四五个女学生。而他实验室内工作的两个女生似乎也没了毕业学位的困扰。 “到底是齐鲁地方的人啊。”某张感叹道。我觉得这玩笑实在太冷,于是并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暗暗地认为这样下去以郭姓教师的身体状况,恐怕迟早要油尽灯枯。再者虽然我对这老头子没什么好感,他放的演示文稿倒是非常精致:一节课的内容先是一级二级地构建下来,逻辑非常明了;公式的各参数会提前注明,免得观众迷茫;需要展开讲的内容就用小框注在页面左侧——这不像是演示文稿,倒像是学习笔记,直接绕过了教师,来和学生对话……我的妄想病又发作了,我认为这演示文稿大概多半出自李助教的手笔,因为文稿给我留下的印象,和他这个人留下的印象出奇地一致。 我想当面问问他,可又觉得问这样的问题过于唐突。终于有一天做完了早cao练,正要去食堂吃早饭时看到李助教刚好提着饭盒出来。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他身后。 “李助教。” 他转过身来,看到是我,微笑了一下。 “驱动器用的还顺手?” “嗯……还好。”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好。”在他就要转身时,我问道: “我们这学期上的微观作用子动力学……是你做的演示课件么?” 我觉得这问题问得很傻。就算他回答“是”,我又该怎么接话呢?“谢谢你,演示做的真好?”简直好像开玩笑。 他歪着头,露出微妙的表情。 “怎么可能。主要还是郭教授的成果。我们几个助教帮助润色了一下……演示文稿有什么问题吗?你可以告诉我,我帮忙修改。” “怎么会。文稿做的……很好。” “哦——”他显得有点困惑。“那就好好听课吧,郭教授在这方面是专家,能学到很多……”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李助教愣了一下。他盯着我,我感到自己太阳xue和耳根后的动脉在跳动。他盯了几秒钟,没有说话便转身走了。 我定是说了句非常鲁莽的话。 勇气杯的初赛定在了十月三日,而在那前两天便是分列式了。分列式那天一早天气就不好,阴云密布。做完了最后一次彩排,同某张和冯老虎一起去吃早饭。冯老虎望着天说:“这下怕是惨了!”黑乎乎的积雨云压在头顶,阴暗得简直就像是晚上。我和某张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吃包子。到了十一点上下,巨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学校广播里面传来训导教官的声音:“分列式按计划进行!分列式按计划进行!全体学生在cao场集合!” 我站在黑压压的队列当中。眼睛被大雨糊得看不清周围,空气里弥漫着有点呛鼻的、潮乎乎的土腥味。作训服的领口竟然是硬领,大雨灌进去,在领口处积了一圈,又很均匀地漏下去,在衣服底下灌流,浑身湿冷,像是掉进了冷水池子。身边有个人发出了想要打喷嚏的声音,又强行憋了下去,我竟忍不住有点想笑。我想起某张过去一边躺在床上抠脚一边说:“假如你一个人受苦,你会很不爽;要是有几千个人和你一起受苦,其实也就无所谓;要是有上亿的人和你一起受苦,你就是艰苦奋斗的光荣的人民群众了。”某张现在站在我身后第六排的左边,我看不到他。但我想以他那样的性格大概也在想着什么好笑的事情。前排的左侧是冯老虎剃成短平头的后脑勺:在这样的雨天他居然也能站得这样有精神,实在是叫人佩服。似乎冯老虎的父亲是个职业军人,在某个师直属的特种侦察营做营长,他的气质大概也是拜这样的遗传所赐。 一个教官打着伞在我们周围转来转去,拿着一个喇叭不停地喊“坚定意志、克服困难、保持队列!”过了一会一阵大风“呼啦”一声吹折了他的伞骨,于是他也很狼狈地拎着喇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