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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这事儿,反倒问他,“君道长一直如此么?” 谢通幽愣了愣,不大明白道:“你指什么?” “我本来还以为你们修道人嫉恶如仇,斩妖除魔从不过问缘由。”沧玉往背篓里丢了一颗野菜或者是药草,总之他认不出来,得等君玉贤分辨。 这事儿其实憋在沧玉心里很久了,并不是他有什么受虐倾向,盼着自己遇到坏人,而是觉得不可思议。酆凭虚这个跟妖怪谈恋爱的姑且不提了,他属于异类;谢通幽作为半个修道人,能不求回报地帮助他们已是不易;结果君玉贤还无私地教授玄解口诀法咒,帮他融会贯通,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这本书里的修道人这么通情达理的吗?他怎么记得容丹就是被除妖人发现半妖身份,差点被除,被迫回去青丘的。 还是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因为这三个道人关系都不错,所以特别想得开? 谢通幽早在喝茶那会儿就已经开始习惯沧玉“世故”的这一面了,颇为耐心地解释道:“的确是有这类道人,我们修的路不同,想法更是不同。那些道人维护正法,其意就是各归其位,妖待在妖应呆的地方,人就待在人应呆的所在,因此一旦有妖侵入人间,不论好坏,都是格杀勿论;同理,假使人走到妖界去,无论生死,他们也都不会管。” 感情是边/防/战/士。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不可以理解。 谢通幽沉吟片刻道:“也许对二位来讲很难明白,不过谢某能够理解他们的担忧,毕竟妖远远强大过人,焉知此刻性善,是否能永远善良下去,难免会有此行为。因而他们虽觉我等过分仁慈,我等亦觉得他们杀性过重,可从来互不相犯。” 在妖远远强大过人的情况下,这种行为不能说是对是错,就好比方说邻居是个人形自走坦克,哪怕他完全没有伤人之意,可情绪一激动,或是不慎摔倒,都可能波及一片。 正常的凡人肯定是心生恐惧,谁愿意自己身边一直呆着个不稳定因素,寻常吵嘴,人对上人起码有反击之力,即便没有,他人看见了多少能帮上忙,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可以避免惨重的结果;可对上妖简直是一面倒,谁都不知道发怒时对方会做出什么来。 毕竟人类对于妖而言太脆弱了。 “不过如姑胥那等魇魔之事,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谢通幽拿棍子搅了搅泥土,慢悠悠道,“只是当时是太守大人下令,我等虽可斩妖除魔,但对凡人就有许多禁令,加上酆道长没了音信,大家都不敢妄动,据我所知,还没等那群道士讨论出什么结果,这魇魔就已经死了。” 如果谢通幽不是古人,沧玉真的觉得他是在黑某些东西了。 “沧玉兄在想什么?”谢通幽见沧玉久久不出声,不由得好奇道。 沧玉感慨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魇魔果然好聪明。” 谢通幽:“……” 其实沧玉本来想问为什么谢通幽跟君玉贤不去姑胥看看,就在邻城,后来想到毕竟距离不远,要是那魇魔吃完了姑胥跑来了永宁,他们又正巧在路上,那永宁不就失守了,因此就没有多问。 “那么,看戏那日,君道长并不是来找我们的?而是凑巧发现我们,才正好来的。”沧玉问道。 “不错。”谢通幽笑道,“他本是想来点化我,哪知二位远道而来,自然得先招待二位。我当时将玄解兄引为平生知音不假,不过没那么单纯罢了,只是看不穿二位,见师弟在你们身旁,便知你们即便不是妖魔鬼怪应也是奇人异士,才过去特意结交。” 这个妖魔鬼怪看来只是单纯讲种族。 沧玉好奇道:“要是我们那天不随谢兄走呢。” 谢通幽对沧玉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这让沧玉一下子就不好奇了。 你个修道人都坏得很! 野菜挖得差不多之后,谢通幽与沧玉就回了茅草屋,他那间屋子装修得有模有样,打从高烧那事之后,沧玉就深深感觉到了人类的脆弱,帮了谢通幽不少忙,总之那屋子看起来总算像是个人能住的地方了,倒是玄解跟沧玉的屋子还是原汁原味的原始,几根固定房型的木桩上几乎缠满了藤条,走进去仿佛是进了蜘蛛巢。 回程时能听见君玉贤在弹琴,他这几日借音律疏导玄解的郁结之气,为了掌控住入梦的能力,玄解不得不反复入梦,因着并非梦魇,被入梦之人毫发无损,倒是玄解被层层累加的情绪压抑得透不过气。 梦是人的欲念聚集,谁都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欢喜与悲伤只不过是转瞬的事,玄解有几次险些崩溃,君玉贤便开始用音律疏导他。 沧玉对玄解的羡慕总会在这样的痛苦下打消,强大的确很好,可是他觉得自己现在足够自保了,完全不需要羡慕别人。 谢通幽将背篓解下,坐在树下静静打着拍子,很有些悠然自得的模样。 琴声很美妙,君玉贤会的曲子不少,沧玉偶尔会想要不要问问君老师一节古琴课多少钱,他实在很想掏出全身家当给玄解报个一学期的课程。 不过鉴于君老师现在还是君医生,沧玉识相地收敛了自己的想法。 再者退一万步来讲,玄解还处于治疗期,委实没必要给他加重负担。 君玉贤在茅草屋边种了些花树,大概是被雨水滋润足了,这会儿零星地开出点花骨朵来,颤巍巍挂在枝头,走近了能闻到些许清香。沧玉走到了另一边去,他直觉在这个时候谢通幽不大喜欢被别人打扰,因此自己找了个地方休息。 人参娃娃蹲在地上捡分草药,他一天总有忙不完的事要做,那场景多少有点诡异,药草分药草,那感觉就好像活人在分类死人一样。 不过想想鱼也会吃鱼,沧玉又觉得没那么诡异了。 没过一会儿,玄解一道走过来,挨着沧玉坐了下来,他们俩的胳膊碰在一起,背后则靠着块石头,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就这么静静过了一会儿。 “你怎么样?”沧玉问他。 “还死不了。”玄解沉声道。 沧玉有点想说他不该讲话这么不吉利,可很快又闭上了嘴,谴责玄解实在没有必要,如果生死对本人来讲都如此轻描淡写,他人更不该置喙什么。而按照沧玉贫瘠的教育经历,他并不能分辨玄解这句话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略带撒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