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归期未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从宫宴上脱身了出来,想着去岁约好的灯会没能看成,今年说什么也要补上。

        天飘起了细雪,却也不妨事,反而更添了几分意趣。

        他挽着我的手,像是寻常夫妻,走过大街小巷,笑着与我说,要千秋万载,与我这样走下去,永远也不放手。

        上元节满街都是花灯,那些灯晃啊晃的,晃到了我心底,耀眼得令人不能久久注视。

        雪覆上了我眉目,融了下来,像是泪滴。他脚步顿了顿,低下头一吻,又替我将肩上发上的雪扫下去,说以后可不兴我哭了。

        我笑着回道,若日后,两鬓霜白,你不如这般欢喜我了怎么办?

        他说不会,等你两鬓霜白,我也垂垂老矣,到那时候,我还领你去看冬梅落雪,看盛世繁华,就这么看一辈子。

        好多旧事后来不值一提,可我仍记得那天的雪,落得铺天盖地,落到我心坎上,积了好厚一层。

        他就在我的心坎上。

        人间雪落是常景,少见是白头。

        街上有人摆了箭靶,共五箭,若能全中靶心,得头奖,中四者次之,中三者再次之。我瞧着那奖品新奇,拉了他凑上去。

        看了没多久,我便怂恿着他去试试。他问我道:“喜欢哪个?”

        我颇有些痛心。自古以来,能挣头筹的自然是挣头筹。哪个像他这般浪费?

        他搭弓射了两箭,自是全中。若不是这些年我手艺愈见生疏,本不想劳动他。

        眼见着没什么悬念,我瞥见有小摊在叫卖冰糖葫芦,红彤彤一串很是喜人,又不远,便挤出了叫好的人群,去买了两支。

        正满心欢喜地举着糖葫芦往回走了两步,便看他冲了过来,当街抱住我。我无他法,只好将糖葫芦往高处举了举,生怕粘上了他衣裳。这若是粘上了毛絮,可怎么下嘴?

        好容易他松开我,眼神有些落寞,“我一回头没瞧见你,还以为......”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以为什么?还能以为我不要你了不成?”看这个架势,想来我那头奖是落空了的。

        谁知他听了这话,脸色竟有些苍白,我认命地叹了口气,把一串糖葫芦最顶上那个塞他嘴里。

        又用了哄孩子一般语气,声音都放柔了些,“阿彦不怕,我不会不要阿彦的。”

        他听了这话,脸色似是有所缓和,又似是铁青了些。

        正巧有画舫缓缓而来,我有意转移话题,便随便一指,“不如我们去画舫瞧瞧?”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唔,我忘了,你怕水的。”

        看着他脸色愈发沉了下去,我不免心情更加愉悦。

        又逛了好一会儿,眼见着时辰晚了,我也是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便上了马车,往回走。

        “我今夜回去的时候,瞧见你在看月亮。底下人说,你看了有小一个时辰。那月亮便这么好看?”

        我困得狠了,头枕在他肩上,迷迷糊糊跟他说,“我瞧得不只是月亮,还有星宿呢。只是今夜里它们黯淡些罢了。”,说着,意识涣散了些,声音也逐渐含糊起来,“你便是藏在那里头的。”

     第 12 章

        日子过得快,恍然不觉,又是一年秋。

        自入了夏,皇上兴许是沾了暑气,本是一场小病,生生拖到了如今,连上朝都是强撑着精神气儿的。

        太子也便忙起来,朝上事物繁冗,时不时还得去御前尽孝,难得在我这儿露个脸。

        这日我随太子妃去了一趟护国寺,为皇上龙体祈福,也权当是表一份孝心。

        在护国寺住了有五六天,这佛经抄的多了,倒成了习惯,回了东宫,也还是闲不住手。虽说字是丑了些,但大师说了,贵在心诚。

        是以这日午后,估摸着太子妃寻常小憩的时辰,这时候该是醒了,我便把近几日抄写成册的经文理了理,满心欢喜带去了太子妃宫中。

        许是皇上抱恙,宫中便慌乱些,这个时候,太子妃宫门前竟没人守着。

        我与她素来亲厚,往日也是不必等着通传的,此番更是径直朝殿内去了,一路畅行无阻。

        我进了殿门,才发觉今日伺候的人实是太少了些。太子妃果然已经起了,此刻坐在屏风后,身边站着的应是她的陪嫁丫鬟香兰。

        那屏风上绘了一副山水泼墨图,我虽不通此道,也看得出很是写意。是太子年前赏的,往日没见她摆出来,也不知如今怎么突然用了起来。

        她背对着我,又有屏风隔着,并不知我已进了来。

        我刚想出声唤她,便听见她低低的抽噎声,这声“姊姊”便卡在了喉咙里。

        香兰奉了茶盏上来,宽慰道:“娘娘不必自责,当日事您也并不知情。如今对秦良媛宽厚至此,依奴婢看,也是仁至义尽了。”

        我听得自己的名号,一时更不知该不该出声。

        她接过了话,嗓音还有些沙哑,“三哥自我入东宫那日便将实情告知于我,还叮嘱了我,这是我贺家欠下的,既不能左右结果,唯有尽力偿还。”

        “您和三公子,这些年做得也是够多了...”

        “哪够呢,哪够得上那五万性命?我做梦也未想过,父亲竟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是真心欢喜安北,可我看着她与太子情深意笃,又怎么告诉她,这一切皇上和太子都早已知情,只是在将错就错罢了?”

        我看着手上抄录的经文散了一地。心绪也跟着散了一地。

        我转身走了出去。

        “以她的性子,怕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们了。”

        我回了宫中,拿了两壶梨花酿,一盏接一盏地灌了下去。

        从前流泪流的多了,如今倒是双眼干涸。

        是我蠢笨。只是依稀觉着当年必有蹊跷,却从未把这其中蹊跷摘开了看。

        秦家败落,北疆便是贺家独大。只是五万将士一夕丧生,其中端倪,瞒不过天听。

        可瞒不过又如何?北疆势力盘根错节,胡人连年掠夺战不停,既是已损失了一员大将,再治了另外一个的罪,无异于自乱阵脚。

        于是皇上和太子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抗旨不遵的罪名硬生生按在秦府上,转身联了贺家的姻。

        当真好谋算。

        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