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归期未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他在抖,可明明一点都不冷。

        我看着雪落下来,叹了一声,“其实这皇宫,只这么看着,还是好看的。”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了大半夜,越说精神越好。

        他声音哑着,小心翼翼。

        他说叫我不必劳心,等过几年,他把北疆稳下来,当年的事自然会给我,给侯府一个交代。

        他还说他知道我二哥在北疆,虽是隐姓埋名,但也已经崭露头角。他已经在找合适的由头,把他提拔上来。

        他还说,已经找好了师傅,好好教着我弟弟。我府上一切都好。

        我只听着,不住点头,而后笑着跟他说,“你拿主意就行。”

        天边似乎有点亮了。我抬头,吻在他眼角。

        “府里后院最大的那株梅树下,我埋了两坛酒。是你最爱的落梅酒,可惜没机会与你共饮了。其中一坛,还是我替父兄备下的祝捷酒,你替我送到坟前罢。”

        他颤得愈发厉害,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道:“我总忘不了初见那天,后来回忆的多了,渐渐失了真,这才想明白,当年的你,还是留在了当年的心上,是我千珍万重的少年郎。”

        我略有些吃力,接着道:“那时候,真是好光景。可是啊,这人间,好景本就不久留。”

        “如果有来生,你这眼睛这般好看,我一定一眼便能寻见你。可我有些怕了,你说我寻见你,该不该认你出来?”

        他低着声音,“那我便去寻你。早早将你认出来。”

        我笑了笑,闭上了眼睛,轻轻问他,“阿彦,我累了,我能睡了吗?”

        “睡吧。”

     贺家南絮

        我是贺南絮,取得是“街南绿树春饶絮”的南絮。

        这名字自然是要被史书记下来的。

        毕竟我一路从太子妃安安稳稳坐到了皇后,又成了太后。虽一无所出,可皇帝极尽孝道,外人也瞧不出这孩子并非我亲生。

        我这一生,端的是顺遂安乐。虽并不如意,可也已是可遇不可求的福泽了。

        若论平生缺憾,唯独一件。

        是以我寿终正寝的时候,在满堂的哭声里,还恍惚瞧见了那个红衣怒马的小姑娘。

        可不是小姑娘吗,我已老态龙钟,她却始终停在了最好的年纪上。

        就连她养的那两只兔子,我都没能为她留多久。

        我父亲是当朝镇国大将军,母亲是平乐郡主,算是顶尊贵的出身。

        可父亲为数不多的父爱,全分到了兄长还有弟弟们身上去,我与其他几个姊妹,只年节上与他见上几面,客气又生疏。

        倒也不是十分生疏,父亲偶也过问起我们,这过问又多半分到了几个姨娘的几个meimei身上,于我,不过是点点头,或是一句“南絮,你是长姐,对meimei们要照顾些。”

        母亲是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可父母亲多得是相敬如宾,家中姨娘倒是多得很。

        我前头已经有四个哥哥了,母亲生下了我,却伤了身子,再没怀上过。后来三哥的生母过世了,三哥便送到母亲房里,贺家才算是有了嫡子。是以我与三哥,总归比旁人亲厚。

        家中儿郎自是跟着父亲在北疆的,只幼时在府中养上几年。三哥虽知道母亲非他生母,可也孝顺恭敬极了,拿我也是向来当亲meimei。

        可母亲不这么觉得。她是个极要强的人,我记事得早,我还很小的时候,她看着我,恶狠狠地说,我已经不是个男儿身,日后不能给她丢面子。那时候我只觉得她有些可怖。

        我能识字读书的时候,她便开始让我学这学那,但凡学了的,必要做到极致。小时候贪玩,闹过几场,被她亲手打得下不了床,便学乖了。

        她口口声声为了我好,要我日后坐到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子上去,才算是给她长脸。

        好在我幼时便聪慧异于常人,不管学什么,皆是一点便通透了的,也不至于太苦太累。

        家中meimei们在院中玩耍从不同我一起,母亲不许的;毕竟是将军府上,meimei们偶或也碰一碰兵器玩乐,我也好奇的很,可母亲也不许。她要我端庄温婉,知书识礼,在许多许多的不许下,我终于长成了她要的模样。

        二妹养了只猫,爱不释手,跑到哪儿都抱着,还时常给我们看。有一日二妹来找我说话,我喂那猫儿,也不知是不是喂了什么不合适的,或是那猫儿本就体弱,喂完了,我和二妹还没说几句话,那猫儿便十分难受的样子。过了小半日,便去了。

        几个meimei闻讯赶来,围着猫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在旁看着,十分不解她们在哭什么。

        二妹恼了,非说是我弄死了她的猫。我理了理鬓发,一条一条跟她讲,我何苦跟一只畜生动手,且我喂东西,二妹也是亲眼瞧着的。她说不过我,气的直哭,又说我冷心薄情,一滴眼泪也不掉。

        我便更不解了,同她说这生死乃寻常,莫说一只猫,便是一个人,又有什么好哭的?

        母亲明面上还是罚我跪了一个时辰,私下里却说我所想极好,命金匠给我打了只手镯,算是嘉奖。

        后来我学诗词,见此间许多吟咏感情,认认真真问学究,这诗词所言之情,到底为何物。学究说,各人有各人的见解,有人说它如洪水猛兽,有人说它如蜜似糖。我点点头,心里想着,世人所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我已占了后半句,前半句还是莫牵扯了。

        母亲虽说教导我极用心,又是我生母,可我总亲近她不起。许是二妹所言“冷心薄情”的缘故,许是母亲也实在未把我当自己骨血的缘故。我看的通透,我于母亲,更像是一件工具,一件证明她自己的工具。

        我渐渐开始不那么听从她,面上该做的还是做了的,可心里,却多了些不屑一顾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头一次见到了秦安北。

        一身红色骑装,灼目得像太阳,又像夏夜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令人窒息的炽热。

        她与我平生所见的女子都不一样,在遇见她之前,我从未想过,还有人能过这样肆意的人生。

        我很欢喜她身上的恣意,可旁的小姑娘不这样想。或是不能理解,或是嫉妒,总而言之,她在上京城里,是一个异类。不过那些小姑娘们个个儿也蠢得很,什么都要摆在明面上,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