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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人员构成却可能非常复杂。这位世子由于常年身处深宅大院,有着大把的时间,超群的智力来观察琢磨这些是是非非。 陆炳还在继续向林蓁讲述着这“兴王府的故事”:“好在后来,王妃又为王爷诞下了一位郡主,只比世子小三岁,世子终于不再那么孤单了……只是前几年郡主年纪渐长,男女有别,且王爷见世子十分聪敏能干,便常常把他带在身边,处理公事,接见宾客,读书练字,都亲自教他,世子和小郡主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到如今,世子身边虽然也有几个用得上的人,但他们大多是这府里下人的孩子,或是京城里派来伺候他的太监。先前世子还小,不懂得分辨,近来却也常常觉得这些人之中,大多要么只会阿谀奉承,要么就是别有用心,都不怎么只得结交,可疏远了他们,他那院子里平日就更冷清了,所以去年他便缠着王爷给他买了凌雪,凌雪特别聪明懂事,因此世子分外喜欢她……” 林蓁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估计凌雪亲近自己,世子不高兴了,至于他有多么不高兴,林蓁并不知道,估计这也只能算是一个由头,借此,他肯定会让兴王重重惩治那几个孩子的。 这番话说完,陆炳自己也喘了口气,道:“好了,我该回去照顾世子了,世子本来想来看看你,不过……” 说到这里,陆炳嘴角浮上一抹笑容,道:“为了让王爷罚他们……世子总还要在床上多躺上几天……” 林蓁明白了他的意思,与此同时,他似乎觉得陆炳的眼睛像小孩子一样微微眨了眨,让林蓁不禁莞尔,他几乎忘了,薛侃说过,陆炳只比自己大上一岁,想想隔壁林阿伯的小孙子这么大的时候,字都不认识几个,就知道整天上树掏鸟窝,再想想陆炳、世子,甚至是来挑衅自己的那几个孩子……这王府里的人,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不过,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这一行绝对值得。他将来是要做官的,林蓁读了这么长时间的王阳明的,虽然越读他对王阳明越佩服,但书中所记,他有的赞同,有的也不是完全赞同,比如依照王阳明的意思,一切道理都在你心中“我心自明”,但林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还没达到那样的境界,总觉得,有些东西可以从心中取,有些东西却还是要从外面求——他不来王府,永远也无法接触到像朱厚熜、陆炳这样的人,又该怎么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呢?王阳明自己的老爹是个状元,在京成立来往结交的都是官场名士,王阳明自己也曾是当时的首辅,那位神童李东阳李大人诗社里的成员,没有这些经历和潜移默化的影响,王先生会是如今名动四方,弟子成群的阳明子吗?林蓁不知道自己将来有没有机会向王阳明先生请教请教自己心中的这些疑问…… 林蓁动了动,发现仍然有点头晕眼花,他差点忘了,自己身体原先的底子本来比朱厚熜也好不到哪儿去……咳……话说这次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不会感冒了吧…… 林蓁好好地休息了一个下午,晚上他正昏昏沉沉躺着,忽然屋门处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响动。林蓁爬起来,往门口一看,这可不得了,他赶紧翻身下床,拜道:“世子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朱厚熜随意的挥了挥手,道:“听大夫说你还得休养一阵,你回去躺着吧。” 林蓁哪敢再躺回去,于是就让小厮拿了件厚点的衣服裹上,道:“没事,没事……总是躺着不好,还是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好的快点。” 说着,他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引得另两人都露出了些笑意,朱厚熜开口让他坐下了,然后道:“其实我来,就是有件事情好奇,想问问你……我那只凌雪,向来除了我之外,都不爱亲近别人,连见了阿炳,她都绕着边走,可我听说她整日到你这院子里来,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林蓁心想,应该是那条鱼太好吃了,不过这个回答朱厚熜估计是不会满意的,林蓁看了看这位面无表情的世子,斟酌着答道:“嗯,小人来自乡下,从小和这些猫阿狗啊,鸡呀鸭呀接触的就多些,估计它们见了小人,就没有太多防备吧。” 林蓁抬头看了看朱厚熜的脸,见他似在沉思,于是又道:“其实呢,小人和他们相处的时候,向来是把他们当做朋友,而不是当做宠物,譬如小人这院子,您的猫喜欢来就来,喜欢走就走,就好像朋友来拜访一样,她来了,我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她走了,我就高高兴兴送走她,她给我的生活增添了乐趣,我给她提供了温暖,我也不指望她挥之即来,招之即去,所以她在我这待的舒服自在,就多来了几次,当然,那也是在您生病的时候,如今您好了,她自然还是依恋主人,也就不再来了。” 朱厚熜仿佛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半天才笑了一声,道:“她不来了,是因为我让父王把她送回乡下去了……不过听你这话,我倒是有些感悟。” 他站起来在屋里走了走,回头看看林蓁,又看看陆炳,道:“只是我到底和你不同,就像父王,他再怎么礼贤下士,和那些人毕竟也是尊卑有别,你看如今凑进王府来的这些人,甚至是早早就待在我和父王身边的人,一天到晚嘴里只知道说些溢美之词,心里尽想着怎么讨些赏赐,在外面却又作威作福,你说,父王他又该如何分辨谁是真心为王府出力,谁是假意逢迎呢?” 听朱厚熜问起如何辨别他身边的人的好坏,林蓁心想,这位世子啊,疑心病可真够重的,他好好想了想,道:“世子,您学识远比小人渊博,想来听过中那一段:‘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 朱厚熜缓声答道:“你是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林蓁正色道:“没错,像您和王爷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固然和小人这样的人身份上有云泥之别,但是,人从心底里都是希望得到对方尊重的,只要您依礼依节的对待对方,从心里尊重对方,抛却心底的诸多防备和偏见,想来就能达到王阳明先生所说的‘心如明镜,物来自照’的境界,也就看得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了。” 朱厚熜闻言一愣,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陆炳,陆炳忙道:“世子,其实咱们府里虽然确实有几个仗势欺人的下人,但大部分人还是安分守己,规规矩矩的老实人。至于今天那几个孩子,王爷终于肯下决心处置他们和他们的父亲了,想必从今往后,他们都知道了世子您的厉害,也不再敢胡作非为了吧。” 朱厚熜又上下打量了几眼林蓁,他没想到这个什么山都乡来的小子,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他有些老气的“嗯”了一声,在屋里扫视一圈,瞅见了林蓁那本,便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