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霁高飞的雪燕,在空中勾勒一道优美的线条,急急朝城头奔去。末了——

    笃!

    正正射进那指挥官的胸膛,血红色的令旗一顿,随主人一同摔下城墙。

    “好!谁射的!”

    霍邦兴奋高呼。

    只听人海中某个士兵应了一声:“是咱们军师!”

    心中大惊!

    霍邦连忙回头望去,果然,身后不远的那人正跨在马背上,水蓝色的衣衫在火光下褪了往日的清冷,增了三分气势显得十分耀眼,那人没顾忌周边人的眼色,径直又从背后的箭筒抽出一支箭羽,搭上弓弦。拉弓、瞄准、松弦,城头新站上去的指挥官便又应声坠下。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白马蓝衫,衣袂飘飘,照亮了这硝烟弥漫的沙场。

    这等英姿,这等气魄,居然......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封若书么?

    霍邦猛打了一个激灵,收回惊愕,将注意力投回战争,指挥官接连毙命,蛮疆防守的阵法瞬间变得凌乱。他率人三两步攀上云梯,饕餮巨石从他的身上擦过,呼啸的箭羽被锋利的弯刀砍偏,在还剩最后三梯之时,城头的蛮疆士兵举着石头正欲往他头上砸,他单手撑住云梯飞身一旋,将将躲过飞石,随后趁势一跃,跳上城头。

    抵达战场的霍邦如蛟龙得水,弯刀一横,反射出一道刺眼的白月寒光。眨眼的功夫,一排准备投石的敌军便接连倒在他刀下。

    攻上城头的士兵越来越多,蛮疆军虽仍负隅顽抗,却也不敌容军来势汹涌。那冲城而上的杀红眼的容军,分明只区区四千,却杀出了十万部队的气势。许是跟着勇冠八川的先锋将军霍邦,气血也热了几分,又或许,是瞧见了军师封若书那几近成神的一箭,士气也涨了几分。

    胜,负,似乎从一开始便写定了结局。

    “猴哥。”

    将军帐中,烛光撒了一地,葳蕤朦朦。两人在桌案旁一坐一立,暖黄的烛光镀在身上,岁月静好,已是一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璧人画卷。

    只是画中人尚不自知。

    安戈本分乖巧地磨着墨,看方羿在一张新纸上写着他还没有学会的字,问:

    “你一般......都把比较重要的东西放哪儿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羿正在写安戈近期写字要用的拓本。他教安戈教得很细致,怕这小夜叉自己写的时候不小心缺笔少画,便自己先写一遍,再附上一张半透明的薄纸,安戈练习时便照着他的笔迹一点一点描摹。

    这方法不错,小夜叉今日勤学苦练,写出来的字体终于能看了。只是练字时老是喜欢蹲在椅子上,这毛病还得纠正纠正。

    安戈接到他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慌忙间低下头,加快磨墨的速度,“没,没有,我随便问问。”

    他从前扯谎脸不红心不跳,现下在方羿面前,怎的还结巴上了?

    方羿斜了他一眼,那人慌忙地眨着眼睛,显然又在打小算盘,于是落下最后一个字,道:

    “军令状我放得很隐蔽,你找不到的。”

    安戈狠狠一惊,“你怎么知道......”

    不得不说,相处的时间久了,安戈在方羿眼中越发像是一张白纸,还是没有信纸那种红色竖线的,纯白的,刚晒出来的纸。

    “今晚是军师约定攻城的最后期限,你怕他完成不了,想偷了军令状销毁,对么?”

    安戈的心事被他一五一十悉数猜中,心中很是不甘,“你最近偷学了读心术么?”

    方羿见他被抓包的气鼓鼓的模样,心中漾了一圈温柔的涟漪,“那倒是没有。只是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你想什么,我合该猜出个三点两点。”

    安戈努嘴,悻悻将墨块放到砚台上,不打算继续磨下去,“那军师要是真没攻下来,你还真要砍他脑袋啊?”

    方羿拉他坐在身旁,不答反问:“你不相信他?”

    安戈盘腿晃来晃去,手里把玩着袖口掉出来的线头,“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他赌的是命,这万一要是出什么差错,军师这么好一个人就没了,那不是太可惜了么?”

    “但如若他赢了,在军中建立威信,同时赢得霍邦和全军上下的赏识尊敬,这是两全其美的妙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三天攻城,就算我兵书啊兵法啊一窍不通,但也知道,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嘛。那守城的有多少人啊,一个一个排着队给咱们杀,那也要杀好久的对吧......”

    “他立军令状的意义恰是在这里。”

    “啥?”

    “旁人都觉得难以登天的事,他却完成了。此后,他在众将心中的地位一日千里。而这个结果,是多少人梦都梦不来的。”

    安戈仍旧忧心忡忡,一对远山眉拧成了麻绳,“但我还是担心......”

    说到这里,方羿终于有点不乐意了,锐利的眼眸定定看着他,问:“所以,这便是你这三日茶饭不想,朝思暮念的原因?”

    安戈坦然,“对啊。”

    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在火头营忙活的赵头儿,军营里封若书的头号追捧者,肯定也是忧心忡忡茶饭不思的。

    方羿道:“你很关心他。”

    略带醋意的陈述句。

    安戈两手一拍,“这不是当然的嘛!”

    方羿的胸膛不正常地起伏了一下,转而正视安戈,“我且问你,在你心中,挂心我更多,还是军师更多?”

    安戈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震了震,片刻后回过神来,“猴哥,你傻啦?”

    虽然不知道方羿这个问题的实际意义,但安戈还是老老实实地道出真心话:“我当然更挂心军师啊。”

    方羿的眸子结了一层冰,整个人身上都罩了图寒气,让人望而却步,不敢接近一分。“哦,是么。”

    他与这人朝夕共处,连脾气都不怎么发作了,居然还是比不过封若书?

    安戈呆呆看着他仿佛冻住的神情,尚不知此时方羿内心的变化,只一股脑道出心中所想:

    “军师要是出事了,大王怪罪下来,你肯定第一个遭殃的呀!”

    这回,倒是轮到方羿讶异了——原来,这小夜叉担心封若书,归根结底,是怕他受牵连么?

    寒气蓦然消散,从头至尾的冰碴也悉数融化,逐渐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唇角漾开了个温柔的笑,那大概是个有某种情绪呼之欲出,却碍于不知对方心意,未能让这情绪尽皆冲出体外的笑。

    他只是抬手揉了揉安戈的头发,似安抚似挑逗,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感情点到为止,明白人自然一开始便会明白。只不过安戈这人缺根筋,不懂得那些朦胧的曲折的表露,只听得懂天窗白话。

    不过呢,那晚方羿的那个无限柔和的笑,倒让他心里很是舒服,像是泡在蜜糖罐子里那样舒服。

    故而,当晚夜深,已然从周公那里打了一转的安戈陡然惊醒,恍然发现——他被这猴子兜圈子了!

    他的目的,是要问出军令状的下落,怎么绕来绕去,什么都没问到,就只去纠结“挂心军师还是挂心方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