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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画,林雾自己闭眼睛都能逐一数出来,更别说陶其然了,实在没什么新鲜。 王野正在看的是一幅素描,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座山间小屋,画面很淡,甚至有些潦草,在周围众多浓墨重彩的画作里极不显眼。 林雾却很诧异,因为摆在店里明面上的所有画作,就这一副,是真真正正陶其然画的,虽然只是高中时的随手涂鸦,其他画则都是赵里从路边瞎买的。 王同学还挺有眼光。 林雾刚这样想,就听见陶其然问王野:“喜欢这幅?” 王野双手插兜:“谈不上。” “……”林雾心口一梗。 陶其然:“画得不好?” 王野:“一般。” “……”林雾想上去拿麻袋把他套下来。 陶其然忍着笑,故作伤感道:“就这一张是我画的。” 王野点头,完全不意外:“也就这一张还能看。” 陶其然收敛玩笑,看王野的眼神有了几分认真:“你会画画?楼上有画室,一起玩玩?” 林雾赶紧开口:“他一个学机械的,哪会画画,顶多就是机械制图,和你们这种也不是一个门类。” 王野看过来,不说话。 林雾挑眉:怎么的,我给你搭台阶下来还不对了? 为了别人的看法来用力证明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王野一直这么认为。 “画室在哪儿?”一直这么认为的王同学,言简意赅地问。 陶其然的画室在咖啡馆二楼。 王野虽然搞不懂为啥咖啡馆会搞个画室,但一走进去,就什么都忘了。 画室里只有一幅作品,或者说,是半成品,放在画架上,旁边的颜料还未干,显然创作者才刚离开不久。 画布上是森林和溪流,几头梅花鹿正在溪边喝水,森林像刚下过雪,银蓝色的颜料铺开一片雾凇。 小鹿还没画完,只是淡淡轮廓,却也透出精灵般的轻盈和灵动。 王野看得出神。 这是一幅好画,哪怕未完成。 “来这边。”陶其然不知何时摆上了新的画架,问王野,“你要画纸还是画布?” 王野:“纸就行。” 画纸铺开,王野拿根铅笔,连构思都不用,随随便便就画起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画室里只有铅笔的唰唰声。 林雾看着一片截然不同的森林出现在王野的画笔之下……呃,是森林吧? 虽然山林好像机械结构,大小兽类都走硬核齿轮风,整个画面完全彻底地蒸汽朋克感,但那种山中走兽倾巢而出的气势和野性,淋漓尽致。 林雾不懂艺术,通常这种时候,只能说一句,我靠,画的真好。 他从来不知道王野有这种技能,以至于现在看王野都有滤镜加成了,就拿转笔来说,以前他觉得这是学渣在走神,现在看王野转一下铅笔,就觉得是画家在灵感的思维殿堂里徜徉。 赵里先去店里后厨收拾了一下,才上二楼,发现所有人都挤在画室。 站门口看了下,大致知道什么情况了,便低声和离门口最近的林雾道:“我去准备午饭,你和你同学喜欢吃rou还是吃菜?” 野性觉醒之后,再熟悉的人也得重新问一下口味。 林雾指指自己:“rou”,接着又指指王野那边,“多多的rou。” 赵里笑:“收到。” 王野最终并没有将作品真正完成,顶多算画完70%,很多地方还是大致轮廓,并没有精细雕琢,但他也懒得弄了。 太久没画,总归手生。 但陶其然很喜欢,王野这边刚起身,他就马上坐到画前,左看右看,各种近距离欣赏。 林雾却更在意王野,他现在对对方除了震惊,惊艳,还有巨大的困惑:“你为什么不学美术相关的专业?” 王野莫名其妙看他:“为什么要学美术?” 这还用问? 林雾:“你画画这么好,不学浪费了啊。” 画架前的陶其然,听见他俩说话,看过来,问:“王野,你喜欢画画吗?” 王野耸肩:“没什么特别感觉。” 陶其然朝林雾摊手,有点可惜,但又很快释然:“就是这样,天赋有时候不一定和热爱挂钩。” “那你喜欢机械?”林雾又问王野。 王野:“也没什么特别感觉。” 林雾深深叹口气:“同学,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有感觉的,喜欢的?” 王野毫不迟疑:“动物。” 林雾:“……” 陶其然被逗得前仰后合,感觉听俩小孩儿说话能乐一天。 到吃饭的时候,还带着笑模样。 赵里从后厨把做好的午饭端上来,都是咖啡店的简餐,半成品加工一下就行——黑椒牛排,咖喱猪排,盐酥鸡,石板烤肠,红烩牛rou,凯撒沙拉。 因为每份分量都不大,所以全弄了双份,除了沙拉。 作为唯一的蔬菜,它只一盘孤零零躺在最边上,独自美丽。 四人就坐。 林雾一看这菜式,四个rou食动物没跑了,总算找到机会问:“小舅,你和赵里哥觉醒的都是什么科属啊?” 陶其然故意卖关子,和林雾道:“先说你们的。” “我是丛林狼,”林雾不兜圈子,“他是东北虎。” 陶其然看看自家外甥,再看看王野,颇为认同地点头:“气质相符。” 不是,怎么就相符了。 “我这身高,这气场,明明应该是大狼!”林雾至今对于丛林狼的体型都有点意见,潇洒有余,凶猛不足啊。 王野愉快地吃着盐酥鸡,不做评价。 “丛林狼既能适应野外,又能在城市及周边生存,”陶其然说,“挺好的。” 林雾哭笑不得:“这话怎么这么别扭,我是觉醒了,又不是真变成狼,不管觉醒什么都能在城市生存吧。” “我是苔原狼。”陶其然公布自己科属。 “苔原狼?”林雾脱口而出,“那你还怕冷?” 苔原狼,多分部在寒带草原,西伯利亚针叶林这种温度低的地方。 “也不是一直怕啦。”陶其然咕哝。 “赵里哥呢?”林雾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你的科属是?” 赵里:“苍鹰。” 林雾一瞬间脑海里全是雄鹰展翅翱翔的画面:“好帅。” 王野一口咬掉半根石板烤肠。 本以为互通完科属,这场午餐就可以进入自由闲谈时光了。 林雾还想和陶其然说说学校的趣事呢。 陶其然却先淡淡开口:“我辞职了。” 从有编制的大学里离职,陶其然说的就像路边扔一颗大白菜一样简单。 林雾刚努力塞嘴里一口沙拉,差点咬到舌头。 赵里显然早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