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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世誉眸光微动,皱紧了眉,“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给你倒酒你都不肯喝,有事也不想告诉你了。”楚明允笑道。 苏世誉叹了口气,无奈地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楚明允定定瞧着他,目光落在他染了层莹润水光的唇上,忽然笑了一声,“这么痛快,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药?” “你又不是梁进之辈。”苏世誉道。 “当然不会是那种药。”楚明允稍倾身看着他,弯眸一笑,“但你猜猜看,下迷药让你睡上十天半月的事我会不会做?” 话音同眩晕感一并搅入脑中,苏世誉先是一怔,挣扎着站起身,手颤抖着强撑上石桌,不能置信地看向他,“楚明允!”浓重黑暗旋即袭至眼前,他身体失力地向一旁倒去。 楚明允抬臂把他捞到怀里,一弯腰直接将苏世誉打横抱起。他看着怀里人闭眼沉沉睡去,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苏世誉的眉眼,轻声笑了,“乖。” 他抱着苏世誉进了别院的卧房,将人放在床上又耐心地取簪散发,指间正绕起一缕墨发,安静庭院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奔走声。 “姓楚的你又乱拿我的药别以为躲在这儿就找不——我靠!”杜越推门而入的瞬间僵在了原地。 楚明允倚坐在床边不紧不慢地侧头看来,指掌间青丝纠缠。 杜越稳着颤抖的心神,抬步走近,“大白天的你干嘛呢……”终于看清了床上人的模样又是一愣,“表、表哥?……禽兽你对他干嘛了?!” 楚明允收回视线,“用你的药让他睡上一阵。” “你……”杜越复杂地盯着楚明允,末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明白自己费多大力气也说不动他,“那把剩下的还给我,我可是跟秦昭大半夜跑山上刨回来的,珍贵着呢。”他探身看去,“哎,我表哥睡着了也这么好看。” “我下了一整瓶的量,没了。”楚明允道。 “……一整瓶?”杜越瞪大了眼,终于抑制不住地火了,扑上去抓住苏世誉的手腕探了脉,“我他妈都跟你说了别乱动我东西,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知不知道药效有多重?一整瓶,你真不怕把他给药傻了啊!” 楚明允目光专注地盯着苏世誉,伸手慢慢摩挲着他的脸侧,“傻了也好,除了我什么都别记得,索性养他一辈子免得他不见了。” “做梦吧你。”杜越毫不客气,“我问你,我哥醒过来后怎么办?” 楚明允手上动作一顿,“不知道。”他紧蹙着眉,低低深深地叹,“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杜越也就沉默了下来,在袖中一阵翻找摸出来个小瓶子,凑到苏世誉唇边小心翼翼地喂下一点,又把了脉察看,半晌才松开手,“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不过可能会醒得早,具体什么时候得看我表哥自己,四五天,半个月,都有可能。”他低头理着衣袍,复又低声道:“我不关心朝廷怎么样,我就还是那句话,你们俩无论谁出事了我都要救的。” “若是到了不死不休的情况,你还能起死回生?”楚明允道。 杜越抬头瞪着楚明允,“所以说我怎么就这么烦你呢!”也不等楚明允再开口,他闷头就往外走去,一室重归寂静。 楚明允仍低眼瞧着苏世誉,良久良久,忽然也侧身躺了下来。他伸手勾过苏世誉一缕墨发,又将自己的发分出一缕,分外认真又小心地将两股发丝缠结在一起,终合为一。楚明允无声地笑了,伸手抱住了苏世誉,极深极紧的,埋在他颈窝里轻声开口:“世誉,”他闭上眼,“我好久都没有这样好好抱过你了。” 安神香的气息漫过鼻腔,他轻蹭苏世誉的额角,抛开一切烦扰,就此安然睡去。 陆清和将木梳搁在案上,又偏头对镜照了照,自觉一派潇洒,便起身抓过包袱长剑走出了房门。 她在长安呆了这么久,在上元夜见陛下时也道过别了,该是时候再启程游历了。边往书房去,心里边盘算着说辞,然而她站在亲爹面前还没将满腹长篇大论有理有据地讲完,陆仕便点了头。 “好,你想离开长安也好,快些走,等会儿就备马出城。”陆仕拍了拍她的肩,神情有些凝重。 陆清和惊诧中感觉到了什么,“爹,发生什么了?” “唉,”陆仕重重叹了口气,往外望了一眼,“这京城只怕是要变天了,京畿三辅都被重兵把守,那个周奕又带兵进了长安,陛下还昏迷不醒,连苏大人也不知所踪,你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啊!” 陆清和心头一紧,忙问:“陛下怎么了?” “先前就遭人下毒,这次又昏迷过去,只怕是凶多吉少。”陆仕满面忧容。 “那他如今……”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陆仕打断了她的话,“清和,你快走,离开长安,走得越远越好。” “那您呢?”陆清和急道,“爹,您随女儿一起走吧,我江湖中认识许多朋友,能照顾您的。” 陆仕摇了摇头,“我是朝廷重臣,只要长安还在,就当寸步不离。” 陆清和抛下手中的包袱和剑,“您不走,那女儿也不走。” “你胡闹什么,你呆在京中干什么?”陆仕变了脸色。 “我陪您一起守着长安,守着陛下。” “胡说八道,朝廷里的男人还没死光呢,轮得到你一个小姑娘出面?”陆仕声音严厉起来,“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爹,就什么都别管,府里不会再留你了,现在就走!” “爹!” 陆仕不再跟她多言,扯着她往外走去,提声吩咐:“备马!” 下人忙牵了马过来。 “我不走,爹……”陆清和拼命地要挣开,被陆仕一把擒住了肩,她愣怔着对上陆仕的眼。 “自小你哪次任性我没顺着你,就这一次,清和,听爹的话。”陆仕深深地看着她,直接将这个已经身姿窈窕修长的姑娘抱起在马上,像她年少时初次学习骑马那样,将缰绳塞到她手中,“你在外面好好玩,不用担心爹。” 陆清和眼底泛起泪意,哽咽着要张口。 “走!”陆仕喝道,通红了一双眼。 泪水脱眶而出,陆清和咬紧了牙,终于扭过头去。 快马飞驰出了府门,带走了那袭红衣如火,陆仕还站在原处,遥遥望着飞尘落定。 正如陆仕所说,街巷中随处可见黑甲重铠的兵卫,陆清和环顾周遭,略一犹豫,猛地掉转马头,策马奔向宫城。 夜已深了,寝殿一片沉寂。 留殿看守的太医又探查了一番李延贞的情形,愈发百思不得其解,背着手不住地踱来踱去。殿门轻响一声,宫娥推门悄声走了进来,他回头看去一眼,隐约觉得模样有些眼生,却也顾不得这些,“我去看看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