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馥羽叶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嘛呐,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跟李郎君我会长安,我带你去看那胡裙舞姬!”

    俩人少年相识,李韫之不枉称自己很了解他,但至少知道他是不会做“不实在”的事情。通过昨晚的观察与今早的话语,他察觉到总有那么点不对,但说不出来。

    闻言后的沈绥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在李韫之自己看来,对方像是在无声嘲笑他过于轻浮。

    为了缓解此刻颇为尴尬的气氛,李韫之凑过去道:“以前你不是说为什么我逮着个男人就喜欢称兄道弟吗,其实不是这样,你知道的。比如叶栾啊,不知怎么我觉得叫她全名太严肃,叫县丞太呆板,叫叶兄太……显得我不自重,那叫什么,叫叶…”

    沈绥站起身,椅子后挪的响动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讲错了话。

    李韫之决定放弃思考,转眼就看见他的盒子,状似无意道:“你对叶县丞很心细。”

    沈绥没有说话,只是动作突然有点僵,好像替叶栾收拾好她的吃食是他的下意识行为。而当他的行为被别人指出,他自己才察觉到,身为沈绥,没有必要没有理由这样做。

    然后他打开房门走出去,拐个弯,看见了窗户边的叶栾。

    “沈郎君吃好了”叶栾微微笑着,“郎君走那边吧,不然得绕到僧人的屋舍去了。”

    “多谢。”沈绥没多说什么,转身时瞥见阶下一些干硬的碎泥散落在稀松矮草间,而叶栾一路踏来鞋底却干干净净,想来是站这里有一会儿了。

    李韫之见叶栾这时候才来,赶忙招呼她,将沈绥放在盒子里免得很快就凉的饭拿出来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来,快来吃,我给你留的。”

    “那可就多谢侍郎了。”叶栾拈来一筷青菜,想起昨天一整天三餐具满无一缺少,倒真难得。

    “哎,这么客气做什么。”背后的窗外吹来竹叶摩挲的音乐,他弯起双眼看着她,一派少年意气风发之感。

    李韫之笑道:“叶兄啊,我这两天就宿在沈绥府里,有什么事就到那里找我。今日午后,我便来衙署找你拿万民书吧。”

    “岂敢,由某送来府上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被吞掉“?”

    第9章 查赃物

    叶栾抽出匣中算盘,左手按住账目,右手在算盘上拨打。核对了好几遍,起初还存有质疑,但现在,联想到起先听说过的情况以及差距悬殊的数字,她一定要承认这个事实。

    叶栾只手撑住额头,不知道是对谁讲话,语气严厉地有些吓人,“去把刘则忍叫过来。”

    正在擦拭桌面的杂役听闻转过身,愣了一愣,连忙放下手中花瓶,庭院前面的衙署大堂里找刘则忍。

    刘则忍来了也不吭声,只瞥过叶栾一眼,摇摇摆摆地坐上她对面的椅子,抄起双手,神情里依旧带着股来历不明的傲慢。

    但单视线触及她手中账目时,身体明显僵硬。“说说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叶栾抬起眼睛,就是这种表情,这种冷漠的神情让刘则忍无数次恼羞成怒,但他同时为自己忍耐了下来而感到一股近乎于尊贵的宽容大度。

    “没什么,”他嗤笑一声,“很平常的事情。官场中人,你应该能理解才对。”

    “我不理解。我不理解你把平楚县百姓的血汗钱拿去买官,不理解你把朝廷拨给的赈灾钱款偷来为你自己建屋造舍,不理解你私底里贪走税款在秦楼楚馆里尽情赏赐。”她站起来,双手撑住桌面。

    刘则忍抬起眼睛,额头上挤出许多皱纹。

    他快三十了,却还是个里正。叶栾不是没想过他这样做的原因,但事件动机不等于成为减轻事件后果的理由。

    “我倒是想问问叶县丞,究竟是为何?不过边陲小镇的一介民吏,也值得你这样煞有介事?上头的人都丝毫不cao心,你这样勤恳,仿若一个笑话。”他双手背后,牵起一边嘴角似有嘲讽地笑着。

    叶栾抬眼,道:“我朝初年,上下齐心,所谓治国之略,并非伟人随手一指所得的宏韬伟略,而是重在小民小吏的勤恳做事。事无大小,悉以记录,才得来长治久安之局面。”

    刘则忍哑言,没想到眼前人竟是如此通透。但对于今日朝堂局面来说,一人之力翻不了波浪,他始终认为叶栾年纪尚轻,有时便未免过于单纯了。再道:“我自是不如叶县丞,小小年纪便是解元,昨日给自己的后辈们监考应该很有感慨吧。哪里像我,考场连连挫败,将近而立之年,做的官连个芝麻都不如。”他的眼里透出浓烈的自厌,以及憎恨。

    叶栾清楚,他是在憎恨她。如果没有叶栾,现在担任县丞的极有可能是他。又哪里会,屈居小官看宋邦脸色。

    “人总该有活头的,不是吗。就像你拼了命为平楚县摆平旱情一样,但你没有我那么幸运。你难道没听见他们议论你的话?”

    叶栾一言不发,嘴唇微抿,她在回想,想到了刘则忍所描述的那些场景。这让刘则忍更有了说下去的想法,但他刚一张嘴,叶栾却抬起手制止他,道:“‘匪遗芥麦,身腐百年’,那些种植芥麦非但无用,甚至可能找来祸端的谣言,难道不是你散布下去的费尽心思的,想要青云直上。” 她伸出食指,撑在桌案上。

    “黔首,轻信而且愚昧。我在这里当官的时间长,比你更了解他们,”他嘘起眼,“他们本来就没有打从心眼里完全相信你,旁人点一两句,就可以煽风点火了,比如今早就来衙署叫嚣着向你讨要说法。这些酸东西,我自是不会编的,大概是哪个把你看不顺眼的人从诗书里随便摘了几个词骂你吧。你何必全心全意为这些人殚精竭虑?”

    “他们现在惦记着好的,不是你,是宋邦。因为他们知道,真真实实拿在手里有样子有重量的是宋邦给的钱,很多钱。而对于你说,他们又不愿意稍微动一下脑子,”他站起来,“不必你赶我,我很快能逃脱这个县了。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推欠太久。”

    刘则忍走出门后,叶栾好似脚底不稳,手掌撑着桌面在原地微微摇晃站了一阵,而后缓缓陷进椅子里。

    她仰起脖子望见内堂里的大匾,用狼毫龙飞凤舞地写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