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馥羽叶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栾闭了闭眼睛,这一切前因后果很明显:赵家娘子潜入衙署偷钱,被自己的狗咬住不放,狗追入赵家或者被他们逮进赵家最终杀掉。

    她睁开眼,眼尾处的睫羽轻轻挤压:“水渠不建了么,农具不造了么,工匠不请了么,发放的芥麦种子只够种满一季,之后又吃西北风是么……”

    他们仍然想要争辩,拼命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急得瞪大了双眼,口不择言:“集市东西那么贵,等得了吗等得了吗!我们百姓,可是一天算着一天过日子,哪里管你什么以后的事情!”

    袖里的拳头渐渐收紧,同时,她却仰天笑出了声。

    她差点就举起手砸进他们的脸,但她突然想起刘则忍的话。

    “黔首,轻信而且愚昧。”

    所谓愚昧的厉害之处便是,连暴力也不能叫他们作乖罢。

    但那又如何?不是她身为县丞的职责要叫黔首们作乖,而仅仅是因为她死去的狗和未开凿完的渠道。

    她轻笑两声,把宽大的袖幅挽了起来。倘若沈绥在这里,一定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这是她小时候在长安城偌大的坊道里,冲上去和登徒浪子干架前的习惯性动作。

    日薄西山,夕阳的光铺在砖石参差不齐的道路上。一日的清晨与黄昏,分别是温煦和惨烈。

    她来到那座光秃秃的山上,在山顶劳碌一个时辰,最后扒下来一块大树皮插在土堆前。

    一言不发,光与山都寂静。

    忽然有箭矢破空的激鸣,叶栾甫一回头,蓦地便是尖锐利器砸入rou骨的钝声。

    她身体一抽,跪倒在地。手指颤抖着上移,肩头处,鲜血涌出,黑色的箭身暴露在外,随她剧烈的呼吸不停颤动。

    手掌撑住地面站起,叶栾一咬牙,折断了外面的箭身。

    马蹄嘚嘚,黑影时隐时现。她转身奔跑,后面的人已追了上来。

    “啪!”那是农夫用来抽打牛马的鞭子,鞭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倒刺。在空中被抖出一个毒蛇般诡异的波浪后,它稳稳地,打在了叶栾背上。

    一抖,一下,就是一条血印。被倒刺刮划的衣服破烂,背上皮肤翻翘,血rou模糊。

    但她还在跑,蒙面的人勾起残忍的笑,抽打□□马匹疯一般奔跑,马蹄前提,正中她的腹部。

    “有人重金求你的项上人头,看来命硬,还是值这个价钱!”他下马,捏起叶栾的脸,“但要是他见了你这张脸,大概就不想杀你了哈哈。”

    苍白的脸无一丝血色,额头正往外渗着汗,她此刻狼狈濒死。只是那双眼睛,眼尾尖细上翘的双眼。

    “主子只知潜在的威胁,却不晓得好看的皮囊。尽管如此,我还是更喜欢大把大把的钱。”

    叶栾嘴角流出血,顺着脖子一路蜿蜒直下,血色浸染牙齿,她咬紧牙关,不吭一声。面色惨白如同将死之人却只默然承受,无那人想象中的痛苦模样。

    他心生疑惑,脚下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竟出奇地命硬。懒得再费力气去折磨人了,蹲下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刀。

    他拿冰凉的刀背拍打叶栾的脸,用变化后的嗓音说道:“区区一个县里小官,也敢当我们阿郎的道。记得死后投胎,选好爹娘!”

    叶栾突然笑出一声,那粘血的笑容里,好像还暗藏了某些阴谋以及对敌人一刀见血的嘲讽。

    他举在半空的手突然顿住,刀尖正对准她的心脏。惊诧于眼前必死之人不知从哪来的自信,自己脊背稍稍发凉,而就在下一刻刀尖刚向下一寸时,陡然间天旋地转。

    那是一把剑,剑刃雪亮映照寒凉,叶栾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

    只听“咣当”一声,黑衣人的刀坠落在地。

    黑衣人持刀的手被直接削去,倒在地上,握住自己不停喷血的手拼命抽搐。利剑猛然插入肩头,黑衣人的眼神顺着剑慢慢上移,终于看见了持剑人的脸。

    他抱住没入自己身体的剑,瞪大眼睛。血从口齿间流出,他居然自行咬舌,不消片刻就僵硬的脸上仍停留着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剑尖入喉,献血喷涌,那人一动不动。但双眼圆睁,看着正前方。

    而倒在地上的叶栾,奄奄一息,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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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终得救

    草木稀疏的荒山上狂风浩荡,正向任何一样不得躲避的东西肆意侵袭。

    脚与落叶或者土壤间挤出的声响,一声一声缓慢地响在黑暗里。

    她什么也看不见,她要看见什么,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不管,往哪里走不知道。

    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倾倒,她整个人翻滚下去。疼痛裹住了身体,她被巨大无形的痛楚压制在地面。尝试睁开眼睛,就有液体往里窜,同时又好像被什么糊住。

    她动动手指,没有知觉。要张开嘴,疼痛也跟着被扯开。

    她晕过去,又痛醒,还是在原地。体力有所恢复,而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体上,她感到自己的伤口正被一次次割裂。

    不能睡在这里,她站起来,又倒下去。此刻她有无比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拖着残破的身体向前爬去一段,伸手摸到对面是一堵墙。

    有墙就有人家,在这地方,她记得的住户只有一处。手掌颤抖着移上来贴住墙,拍了拍,声音小得听不见。

    像破败老朽的机器,她的呼吸在她的身体里搅动着过于声势浩大的嘈杂。她撑着墙壁站起来,仰头看见有树枝从墙内探出,弧度陡峭却茁壮。

    她艰难地伸出手,刚碰到叶子,那树却突然消失了。接着,墙壁蓦地疯长,高高地将她阻拦在外。

    她拍打墙壁,终于喊出了声音:“救救我,沈绥……救救我……”

    一阵风来,轻易地打碎了她的声音。同时,她感到自己的声音又像魔咒一般盘旋在头顶。所有的声音,都是她在呼唤她的自己。

    沈绥听不见,不会有人来救她。她在呼唤自己,但自己伤痕累累。

    呼唤的声音还在响,盘旋成一个巨大漩涡吸卷进她,她感到自己,不停下坠,不停旋转;不停下坠,不停旋转……

    直到一闪而过利剑的光刺入,她好像听见有别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