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朝玉阶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之类的情绪,一来他对这个康定候实在印象不深刻,差不多也就是个糟老头的形象,即便此人是陷他险境的元凶,奈何温酌也没跟他真正交过手。二来也是他当初的专业使然,对这朝堂上的权力抗衡早有了深刻的认识,加之这一年来的见闻经历,温酌越发对所谓的是非正义感到困惑。

    说到底,各人自有各人的立场,哪有什么真正的好人,坏人?便是他一心所向的殷鹤晟,也未必就是什么真君子。这上京城中的士族权贵们,包括他自己,无一不是被金殿皇权培植出的怪物,为了利益日复一日不知疲倦争斗不休,谁又能嘲笑谁呢?

    雪下得紧,马车一路艰难地行至城外驿站便止住了。

    温酌不打算再去远处等了,又嘱咐人前去打探洛王大军来了没有。驿站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书勤忙着给他取了炭盆来取暖,白易则在他近旁护卫。温酌不觉得冷,他身穿狐裘,手里又捧着手炉,只要吹不着风倒也暖和。

    过了近半个时辰,底下人便来报说洛王大军回来了。温酌站到门前去瞧,只见远处尘土滚滚,马蹄声不绝于耳,连地面上都隐隐传来震动,便知那人所言不假。

    殷鹤晟是赶着回来的,柴门关大战失利后,斯鲁原想撤回草原重振旗鼓。奈何洛王从来就没什么好性,当下和周长慕商议趁胜追击,直逼着斯鲁退到了玉嵘山脚,斯鲁退无可退,想要和歆军死战到底,奈何长时间的作战,他底下人却是不肯了。众人纷纷逃上山去,弄的他堂堂首领也只得跟着退上山去。

    殷鹤晟见状一不做二不休便遣人直接放火烧山,山火一起加之风势迫人,足烧了五六日功夫,将一座好好的大山简直烧成了焦炭,再哪里能寻得到斯鲁众人的一点痕迹?

    玉嵘山在西北边境也算得一处风光宜人之地,眼瞧着毁在殷鹤晟手中,此时口口相传不出几日便人人皆知。便是郎州百姓也有人觉得洛王此举太过,老百姓到底靠山吃山,好端端一座山说没就没怎叫人不可惜?倒是殷鹤晟毫不在意,对周长慕解释道:“便是猛虎也有瞌睡的时候,虎啸山林好叫这些个戎狄知道咱们大歆的兵马可不是吃素的。一座山罢了,若是能保得百姓太平也算值了。”

    此事一出,连那折罗亦被大歆洛王的气势镇住了,晓得此人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顿时熄了旁的念头。

    是以西北战事令他盘桓至今才回京。

    第145章 第 145 章

    上京近在眼前,殷鹤晟虽冒着风雪而来,仍觉神清气爽。战胜而归的大军在官道上形成一条起伏的人潮,儿郎们的面容在风尘中更添一分威武士气。战争或许难免死亡,然而相较马革裹尸的惨烈,热血刀刃中磨砺出的肃杀才是真正守卫帝国的铁腕。寒风里扬起一杆杆明黄旌旗,那玄色的歆字在猎猎北风中格外醒目,宛若儿郎们佑护大歆朝的象征,让人挪不开视线。

    殷鹤晟目力好,行到不远处就瞥到前头的驿站。他心中正想温酌该不会正在此处候着自个儿,又觉这盼望念头未免有些痴缠,正作此想,不意温酌竟正在此处相迎。

    这地界已是天子脚下,洛王殿下便哪儿还管什么麾下军士,直把这些都抛给裴云,便携了左右护卫驾马往驿站来了。

    天着实有些冷,温酌起先还抱着手炉在窗边站着往外瞧,不过一会功夫便觉身上寒意,又退到屋中烤火,隔了不过一会功夫又忍不住到窗边打量外头。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连白易见了也忍俊不已,奈何到底是自家主子,不能当面嘲笑,只得劝道:“公子,外头自有人报信。您还是先坐着暖暖身子。”

    他这身子骨简直可说弱不禁风,几番生病直把家人闹得不得安宁,这时身边人无一不担心他又冻坏了身子。

    温酌被他一劝,正有些不好意思,孰料书勤赶巧就进来报信,正是洛王驾到。

    两人甫一见面,反倒都有些情怯。自柴门关一别,又过了这么些时日,再如何想念,活生生的人总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殷鹤晟一脚才踏进大厅,未及脱了披风便看见他,这时连披风都不管了,几乎贪恋似的仔细瞧他,走过来道:“怎么到外头驿站来了?这天冷得紧,冻坏了怎么好。”

    他说话惯来自是一派沉稳威严,这时爱护之情自然流露,倒生出些不同寻常的温柔来。温酌几乎眼瞧着脸上隐约就生出些红晕,却又直楞楞地去拉殷鹤晟的手,他正想把手炉塞给殷鹤晟取暖,岂知这一拉之下,洛王殿下的手心倒比他还暖三分。

    殷鹤晟瞧着他手中的手炉不由莞尔,却并不点破,只将手中那只白皙骨感的手握在手中,不让他抽回去,嘴上道:“赶了这些路,到底有些口渴。”

    他们这番情状简直亲密非常,如此年月便是故知想与见了即便不端着架子,也免不了寒暄招呼一番,倒是这二人连个客套都没有竟这样两句话功夫便联袂进了屋,舍下众人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多嘴,便是白易实在忍不得想吐槽个什么,剩下书勤急忙借着给洛王殿下烹茶跑了。

    驿站的客舍谈不上有多好,在达官贵人眼中还很有些简陋,两人相携坐下,温酌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你才回来,路上诸多辛苦,若是不急着进宫面圣,不若先用了饭再去也不迟。”

    温酌惯来心思玲珑,对着喜欢的人更是不吝讨好,因知道殷鹤晟今日回京,特命人在珍馐楼订了席面。

    殷鹤晟只将他一双手在自己手中揉弄,仿佛摩挲美玉一般,一双眼瞧他道:“如此美意,却之不恭。只是如今上京情状不同往日,还是明日罢。”

    此言一出温酌难免有些失望,不过殷鹤晟说得也是正理。千里率军回京的儿子不赶着到皇帝老子那儿去表功,倒忙着跟旁人吃酒,这要是落到言官耳中,怎么着也得被参一本。眼下老皇帝脾气可不顺溜,哪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道理?

    他自是应承,笑道:“那便明日也好,我自要为你接风洗尘。”

    殷鹤晟深深看他一眼,这时方叹道:“你前些日子才病了那些时日,如今可都痊愈了?所谓洗尘不过是些世俗应酬,你我之间用不着那些。你明日自管来我府里便是,咱们在一处吃饭便好。”

    温酌因他这句“你我之间”顿时语塞,又恐自己过分害羞未免娘气,于是便含糊应了声,不过须臾功夫他这双手倒是被洛王殿下捂得极暖,见书勤送茶来,顺势抽回了手。

    殷鹤晟斜睨他一眼,只见心上人早已满面飞霞,嘴角不由浮上一丝笑意。

    驿站到底寒碜,何况洛王殿下自有皇命在身要回宫面圣,两人也不过喝了盏茶就散了。

    温酌坐在马车上意犹未尽,掀起布帘子还想跟殷鹤晟说几句,抬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