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宦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珠向来端庄的脸上,如今带着由内而外的欢喜气,阳光在她素色的衣服上跳动着,这小小的女郎,美得惊为天人。

    严鹤臣站定了身子,离着她们还有一丈远,可她们小姐妹说得开怀,没人瞧见站在一旁的严鹤臣。

    “明珠你是哪里人。”金枝低下头给自己的络子打结。

    “我是河间人。”明珠轻声道。

    “啊!河间!我知道这,”金枝托着下巴看着明珠,“我进宫前,已经在河间说好了一户人家,他家的郎子是读书人,等我明年放出宫便来提亲,那郎子我入宫前偷偷瞧了一眼,一等一的好容貌,你瞧,你和我还是有缘。”金枝这般的年轻宫女,说起这些来,亦是双颊微红,“明珠你呢?可许了人家?”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就亡故了,也没有人给我的亲事上心。”明珠说话的模样四平八稳,语气也不见什么悲痛,只是在阐述事实,“父亲续弦之后,对我的事并不过问。”

    “可怜见的!”金枝把自己的打好的络子放在一边,“莫怕,待我出宫,定给你留意最好的郎子,明珠这般心灵手巧,求娶的人,怕是要踩破门槛。等到你出宫的时候啊,我估计已经嫁到河间来了,我和你要好好挑一挑,可不要挑花了眼,日后你我就一同作伴!”

    听着金枝勾勒着这般不着边际的话,不知怎的,明珠却莫名觉得温馨起来,她凝眸而笑,眉眼间都是温驯:“这是极好的,那日后就拜托jiejie留意了。”

    偌大皇城里山雨欲来,风刀霜剑凛冽扑面,可偏偏在这幽幽永巷的深处,明珠也恍惚着幻想了一下只属于普通人的简单生活,而后她垂下眼去,看着自己的手,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样平淡恣意的生活,本从她一出生起,就不属于她。

    严鹤臣留意到了明珠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她眼角的那一丝丝向往,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明明就不喜欢皇庭,可她偏偏时时刻刻展露出一副爱慕虚荣,贪恋皇权富贵来的模样,是想要骗他,还是偏想自欺欺人呢?

    “明珠。”严鹤臣叫了她的名字。

    金枝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惴惴的看向明珠,明珠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站起身走到严鹤臣,收敛起脸上全部的表情,只剩下柔顺乖巧:“严大人。”

    严鹤臣向来喜欢不动声色、做事不掺杂个人感情的人,可偏偏,明珠以这样一个公事公办的表情站在他面前,让他觉得不舒服极了。他看着眼前的女郎,又想到她方才双眸莹然,眉眼含笑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便不大舒坦。

    “你收拾收拾东西吧,以后就不用来绣房了。”

    明珠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金枝,金枝也是一副没有料到的神情,就这般直直愣愣地看着明珠,眼睛一红,几乎掉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珠其实活得很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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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来的时候本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在禁庭里头,想来也没有什么当真是属于自己的。明珠跟在严鹤臣身后,出了绣房的门。金枝一直站在她身后,眼睛里含着一汪泪。这个结局本也是明珠的意料之中,可事到如今,也难免生出些许的不舍来。

    她走路的时候心不在焉,严鹤臣感受到了,心里也升起了些许微妙的不悦,他顿了足,回过头看向明珠,却没料到她心事重重就这般撞到了他的背上,严鹤臣的身子是冷的,衣服上的龙涎香,像是被渗到了骨子里头,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

    “像什么样子,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严鹤臣一板一眼地说话,明珠微微抿着唇,低声说:“在这暴室里头的人,不晓得什么年岁可以出去呢?大人可知?”

    严鹤臣上下打量着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如今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河,倒有心思关心旁人,姑娘真真儿的有趣。”他收回目光,眺望着禁庭高低错落的宫墙,明黄色的琉璃瓦歇山顶上,跳动着新年明丽的日光,“这暴室里头,可不比外头,若是在这里头干活,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了。莫说是得了恩典出宫了,就是活着从里头出来都难呢。”

    这话当真是半点都不委婉,明珠听完,心里更觉得涩然,她往前走了两步,凑得里严鹤臣更近些,暖声和气地说:“大人可否想个法子通融一二,把金枝从里头救出来,不论去到哪,花坊或是膳房,总好过在暴室里头熬日子。”

    严鹤臣把自己袖子上的褶子一点一点捋平了,在这宫廷里头待久了的人,对自己的衣着都有着近乎苛刻的标准,容不得半分疏忽,他的模样瞧着一等一的闲适,可眼中却冷得透不进光去:“姑娘同我说笑呢?送她出去,对我可有半分好处?我是得了金银,还是得了权势,退一万步说,就那三五两白银,我也犯不上为这个动动手指头,我可没那个悬壶济世的心思。”

    明珠一愣,顿了顿,也便不说话了。严鹤臣对她的颇多照佛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不管有什么事都能求上一求似的,可如今看着他眉目沉沉的模样,明珠又想起,眼前这位是刻薄寡恩的严大人,是皇庭里一等一的权宦,他心中哪里有真情实意,不过都是你来我往的盘算。

    他今日可以这般待她,日后若是旁人对他有益,他只怕也会如今日这般上赶着任由驱策,想到这,明珠只觉得心中颇为堵得慌,像是大石头悬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今日在长街上行走的人,大都带着步履匆匆着,也没空搭理旁人,明日便是上元节,初一十五本就是宫里的大日子,更何况是明日。明日亦是白术出宫的日子,明珠恍惚着想着,严鹤臣又冷冷地说了一句“专心”才把她的心思拉了回来。

    过了长街,明珠远远地瞧见了螽斯门明黄色的琉璃瓦歇山顶,可等到了螽斯门,却不曾向西,去往西六宫,反倒是转向北,往前朝的方向去了。这样一来,明珠的心里愈发惴惴,只觉得这幽幽的皇庭像是张开口的饕餮,不晓得究竟要把她吞到何处。她抬起头,又把目光落在了离她三步远的严鹤臣身上。他清癯的后背,瘦削的肩膀,却又像是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一般。

    又走了一刻钟,离皇上处理政务的泰和宫还有一盏茶的路,已经能看到泰和宫屋顶上端坐着的瑞兽,严鹤臣带着她拐向西侧,来到了一处三层楼高的小楼外头。明珠识字,能看见木质牌坊上头印着的鎏金的三个字:四库馆。

    明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像是和诗书相关的地方,严鹤臣站在门口从容道:“这是宫里藏书的地方,里头放着的大都有前圣今贤的著作,有些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