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快穿)强制沦陷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一双漠然的眼睛。

    他想起三年前她跪在他脚下哭的模样。

    苏倾七岁入府,七年里从没掉过眼泪,眼睛里总是带着笑的,唯有那一次,她还没说话,两串泪珠子先从宝石似的眼睛里落下来,无声地沿着两腮下滑,又吧嗒一声砸在地上。

    他的怒火哑了,把目光错开:“那是王上。”

    她说:“我知道。”

    她行三拜九叩的大礼,眼泪还在掉着,濡湿了裙摆,“奴婢倾心于王上,此生不渝,请大人看在奴婢伺候七年的份上,赐奴婢良籍,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十四岁的苏倾,抽了条,开了花,就绽放在大司空府上,变成“倾国倾城”的倾,一口一个“奴婢”,就是最卑劣的划清界限的方法。

    她比狼崽子还狠,在她补衣服的时候,一针一针悄悄地把人心都织在一起,潜伏了这多年,骤然扯开,整个明府都让她晃散了。

    他这辈子从来不与谁亲近,唯独在这里翻了船。

    她喜不自胜地跟着燕成堇离开的时候,像一只无牵无挂的燕子,那背影头也不回地走远,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从他心里剥离开了,那个时候他就恨上了她。

    老头儿给她算过一卦:“天生凤命,贵不可言。我们府上留不住她。”

    他不信。

    他走到了灯火阑珊的书房,慢慢地脱下喜服搭在椅背上,坐在桌案前,椅子是冷的,青玉案是凉的,桌上的军报看着恍若隔世。龙凤喜烛烧到哪儿了?明早起来她要淌眼泪,淌眼泪也不放过她。

    要是不跋扈一次,当这个大司空有什么意思。

    寅时稚鸟叫了,夏天日出早,不一会儿天光大亮。俞西风还没有回来,东风来取笔,见他支肘坐在案前,吓了一跳:“大人……”

    他让阳光迷了眼睛,睫毛上都是细碎的光,伸手遮了一下,不耐道:“几时了?”

    “辰时了。”东风答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心了,“她……惹您了?”

    明宴说:“叫人给她端点东西吃。”

    东风诺诺:“不吃怎么办。”

    “不吃就不吃。”他顿了一下,“要是摔碗,就让她摔,碎片收好,不许放她出门。”

    东风说:“是。”

    他动了下手臂,按了按痛楚的太阳xue,睁眼又看到面带难色的俞东风:“闹了?”

    东风摇了一下头,似乎难以启齿:“……还没起。”

    外头阳光灿烂,照得书房里一片亮堂,苏倾往常起床从不超过辰时,鸡啼一声她就起床,天亮时已经忙了许久,过去许多年都是这样。

    东风说:“不会是梦浮生出问题了吧?”

    明宴顿了一下,站起身:“我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倾倾睡不够.jpg

    点绛唇(六)

    其实苏倾早醒了, 睁着眼睛盯着帐子顶看。

    被褥都是新的, 绸面顺滑,贴在手背上凉凉的,宽敞的喜床上只躺着她一个, 吉服没有脱, 身下压着五色同心花果硌人,她伸手摸出两个桂圆, 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粗粝的果皮, 一股带着涩的清香。

    外面天已大亮, 大红的帷幔垂着, 露出几丝蒙昧的日光, 外面的鸟叫得正欢。她静静地躺着, 没想好该怎么起。

    小世界里, 原身一早起来脱下了喜服,换回少女装扮,无论明宴怎么反应,都冷着脸, 逼着他放她回宫。

    她不承认这桩婚, 不敢承认。侥幸地祈祷在燕成堇还不知道这回事时候,能把一切拨回正轨,可那怎么可能?

    南国宫中,处处是王上的眼线,俞西风前脚将她带出宫门, 燕成堇后脚就收到了消息,摔碎了寝殿内所有的琉璃器皿。

    王上迟早发难,只是早晚问题。上一世她人在局中,高估了自己在燕成堇心中的地位。

    燕成堇打掉牙齿和血吞,绝不是因为对她有多么深的感情,而是因为……王丞相未倒,明宴暂时动不得。

    苏倾想得脑袋发涨,手指盖在温热的额头上停了一会儿,伸向帘子。

    还是得起床。

    还没碰到,帘子先被人掀开。明宴的身影背着光,一圈耀眼的金边,刺得她眯了一下眼,四目相对,他拉帘子的动作一顿,她的手也停一下,飞快地缩了回去。

    苏倾竟然又平平地躺下了。睁着的一双杏眼看向帐子顶,黑眼珠间或转一转,像是不安,两手绞着放在小腹上,绣金凤的裙摆层层叠叠堆砌着,揉得皱巴巴,好像睡在盛开的花盏里。

    明宴垂眼:“怎么不起?”

    语气还是轻得像风吹浮雪,只有他自己听得见里面的干和涩。

    苏倾编了好半天谎话,声音很小:“……我不舒服。”

    明宴伸出手,还未靠近她的额头,就生硬地收了回来,他过转身:“哪不舒服,叫郎中来看看。”

    一只手飞快地伸出来,揪住他的袍角:“不用了。”

    明宴转过身,瞥见那一截霜雪凝成的皓腕,再向上,没入宽大的袖口。

    苏倾窸窸窣窣地坐起来了,拥着被子,坐得很利落,安了一下从发间脱出的金钗,鸦翅样的睫毛垂着,耳根带着可疑的红:“我要换衣裳。”

    明宴没言语,迈脚从屋子里走出去了。

    苏倾洗漱完毕,四下打量这间屋子,明宴的房间里新置了梳妆台,胭脂水粉都是没拆封的,桌上摆了几朵浅粉的簪花,重叠花瓣随风微微颤动着,空荡荡的房间,刹那间显了春意。

    她把发髻梳上去,又想戴这一对花,取舍了半天,拆了发髻,小姑娘似的梳两个,一边戴一个。

    簪花下一颗玉珠,束着短短的浅青色流苏,她摇摇头,流苏也跟着晃晃,镜中人双眸如点漆,爱抚地捋了捋鬓边两簇流苏,好像嘉奖两个乖孩子。

    外间的丫头送来新罗裙,时下最兴地四五个样子,让她挑选。苏倾选了一件藕荷色,觉得其他的也不错,多看了两眼,丫头马上乖觉地说:“全都给夫人留下。”

    苏倾一下得了五件罗裙,抱着衣服放进柜子里,木头柜子里放满明宴的官服和私服,扑面而来的干燥的松木味,混合着他身上的沉水香。

    她把他的衣裳从柜子里抱出来,摊在床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