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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喊,烟尘滚滚,一彪军如黑龙一般,从东边山原中升了起来。直向阵中冲杀而来。正是昨夜的那支黑骑军!尔班察的左翼猝不及防,立时被冲得七零八落。阿曼精神一振,尖叫道:“那是上天派来杀死尔班察的神兵!”她身边的忠诚卫士们跟着喊叫道:“神兵,神兵来了!杀死右贤王!”危须军众本就害怕尔班察嗜血擅杀,当即又呼喊作乱,冒死逃生。 那黑骑军冲乱尔班察战阵,四下冲杀。夜风隐隐,听得他们正在高声呼叫道:“沈公子,沈公子!”沈渊在尔班察马前遥遥听得,胸口剧震,心道:“在流沙海中伏了数日,食水将竭,他们怎么还不走?……就是不肯死心么?” 尔班察听不懂汉话,只顾着呼喝结阵,令自家军马再战荒原。此时天穹昏黑,军中火把昏黄黯淡,三支军马混战成一团,杀声震天动地。四下里也不知谁是敌人,谁是友军。尔班察忽见微弱火光中红云一闪,立时暴喝道:“阿曼!”纵马便疾驰过去,挥斧顿扫! 阿曼吓得心惊胆裂,正不知往哪里躲避才好。忽听身后风声激荡,一个黑黝黝的身影自一侧的暗影山石中疾窜出来。尔班察身侧侍卫见他来势甚急,齐声大吼,挥刀乱砍。那黑影身法如电,左窜右晃,已经避过几处刀锋,如鹰隼扑食一般,直向尔班察马上扑来! 尔班察身经百战,临敌极敏,见此人来势猛烈,巨斧本能地便回荡掠起,向上格挡。那人在半空中一个转侧,已经避开他的斧头锋锐,沿着斧杆直滑过来,伸手就来抓他怀中的沈渊!不料沈渊早在全神戒备,右手一伸,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磨尖的枯枝往坐下的马匹身上扎去。正正扎在马颈间的动脉之上!那马剧痛长嘶,顿时人立起来,前蹄正好阻住了黑影来路!尔班察看准时机,稳蹬立马,巨斧变掠为钩,倒向黑影背上劈去。黑影大喝一声,伸臂硬生生格住他的斧杆。暗影憧憧之间,尔班察已经听清了他的声音,大喝道:“是你,谢如璋!” 沈渊骤然狠推尔班察的手臂。他早料到了谢如璋绝不会放过自己,因此在尔班察身边忍辱偷生,诱哄他挖水破敌,为的便是这一刻诱出谢如璋之功!尔班察正在与谢如璋较力,忽然肘弯受力,斧风微动。沈渊这一推虽无多少气力,但察势极准,用力精妙,立时令他的斧头避开了谢如璋半空中借力之势。尔班察骤得神助,斧头翻转,直斫向跃势已颓,直往下坠的谢如璋腰际。谢如璋大惊失色,拼力在半空中一扭,左脚歪踢而出,点在斧杆之上,才略借劲力,往后翻了个筋斗,躲过了这一劈。但腰上也被尔班察的斧风带到,拉出了浅浅的一道伤口来。他身体已大半僵败,因此不如何流血,只滚倒在地,骨碌碌摔将出去。 谢如璋曾是尔班察麾下的第一武士,武功极是高明。尔班察向他请教过武功,自也心中有数,如今却见自己一斧便重创于他,倒惊得张大了嘴,一时全然忘然了上前再补上一斧。他虽不识得中原武林中这等“四两拨千斤”的高妙功夫,但也看了出来:自己俘虏的哑奴哪里会是什么傻子?只怕是自己毕生之中,见过的最为聪明机变的人! 他们一个滚地躲避,一个发呆思虑,这一刹那间的战况便全握在了沈渊的手中。沈渊毫不犹豫,一抓又挖上尔班察坐骑颈上的伤口。那坐骑本是受过驯的战马,些微受伤亦能听话,因此方才已被尔班察控住。但颈上再受剧痛,亦复受惊,立时又纵跳起来。尔班察连忙铁臂控马,喝道:“你做什么!”却听“咔啪”一声,那马右前蹄果然踩踏上了满地烧焦炭化的树干,顿时失足,前蹄跪倒,尔班察与沈渊同时被颠下马来。尔班察连忙杵巨斧插入石缝,稳住身形。沈渊却狠命挣开尔班察臂膀,纵身便向山石下方的万丈沙海中扑去! 翻滚在地的谢如璋见状,大惊失色,他岂能让自己两百年苦待的玄玉符消失在流沙之中?当即纵身跳起,一手挥出马鞭,卷住一块山石嶙峋,飞身扑向摔落下地的沈渊,伸手就去捞他腰身。哪知沈渊舍身跳崖,本就是为了诱敌,刚被他一臂接住,手指已乘机探出,一把抓到了他右臂的“曲泽”xue上。他现下早无内力,不能透劲伤人,但是这一拿依旧令谢如璋身形一顿,两人俱吊在了半空之中! 谢如璋侧脸俯望被自己捞在臂中的沈渊,恨得眼睛赤红!这个死敌的机变缜密,实是滴水不漏,处处都制了自己的机先!他所抓住自己的手肘之处,正是昨日被谢文朔抓破的伤口所在!此处曾受毒伤,他虽是僵尸之体,并不会被毒杀,但毒~药加剧他的肢体腐败,却也非同小可。因此只得闭了经脉,以内力裹住毒质,不令毒发。但这一日一夜间乍起多少风波,他实没有空闲静心逼毒,因此沈渊一出手便抓住了他的疾患所在!沈渊此时,虽然已无内力,但认xue功夫岂是常人可比?右手抓住“曲泽”xue,左手五指搭上手少阳经络,只要谢如璋提气运力要将他拉扯上岩,他立刻便会借他运功之势,抓xue推宫,令他裹在“曲泽”xue中的毒质立时随内力而发!那毒自手少阳三焦经入腑,谢如璋就算是即刻挖下玄玉符镇命求活,只怕手足肢体也要尽皆废掉。哪里逃得出这三军剧战,有无数人欲置他于死地的战场? 尔班察拖拉着自己的斧头,在山岩上站定。阿曼正躲在他脚边的一块岩后,一见他高大身形出现在岩边,吓得低头便躲。尔班察却跟本没有注意她躲躲闪闪,转眼便瞧清了山岩这端的景象,连忙大步过来,执着斧头将斧杆伸了下来,对着沈渊吼叫道:“傻……快些抓住,我拉你上来!”沈渊连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根本不加理会,只攀附在谢如璋臂上,凤目冰冷,神色决绝,死死地盯着这个剧斗百年,如今终于能与自己白骨一处的仇敌! 两人互相瞪视,四野里高呼交战声震天动地,但是两人目光中的仇恨怒火,仿佛将这山石一隅隔成了世外天地。是你死我亦无法久活;还是干脆同跌下岩,一起葬身在万倾流沙之中? 正在这生死关头,荒原上激烈呼吼的战阵旋涡之中传出一声宏大激昂的长啸,划裂暗夜沉沉苍穹!那啸声雄壮高昂,九天回翔,便如万山丛中,雄峰顿起,明光天南,切云崔嵬,危须人漫山遍野的高呼之声,竟掩不得这啸声分毫。危须军众从未听过这般雄奇清亮的啸声,全不敢相信是人声所发。四野里忽地沉寂下来,仿佛方才还在血rou厮杀的战场,倏尔之间变成了人声罕至的幽谷一般。 在山岩上的三人的胶着之势,也被这啸声惊破。沈渊方听啸声,凤目震惊,手指止不住地一颤。谢如璋忽地力透右臂,一把将他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