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长命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30

分卷阅读430

    :“怎么说?”之前最愁没事干,后来接受现实了,现在告诉他其实不是?

    纪申道:“海清河宴是先帝的海清河宴,不是陛下的。陛下以为,自己与先帝比,如何?”

    “自然是远远不如的。”

    纪申摇头道:“不然。陛下体自先帝,天份岂会差了?所差者,先帝做了三十年的天子,才有了这样的海清河宴,先帝镇得住。陛下可是才登基呀!”

    “不是海清河宴吗?难道有隐患?”

    纪申道:“一个三十年的皇帝主政,与一个一年的皇帝主政,能一样吗?”

    桓嶷自我解嘲地道:“原来差的是我?”

    “是时光,不是圣人的不足。陛下将这些隐患一一解决了,就有自己的太平天下了。”

    桓嶷非常感兴趣地催促道:“纪公快说。”

    纪申于是一一给他指出:“其一是人心,先帝末年‘四凶’横行,士民心中的伤痕至今还没有平复,互相之间的信任已大不如前,人人有提防之心,您要安抚他们。其二是吏治,看似安稳,皆是先帝老臣,陛下需要考虑自己要用什么样的人,臣等老矣。其三是边患,先帝将边将梳理完了,武将不会威凌新君,但是他们与您相交不深呀。这就要说到最要紧的一条,圣人,您做太子的时候是怠政的。”

    最后一句未免诛心,桓嶷红着脸,问道:“如之奈何?”

    纪申道:“请示百姓以宽。”

    “好。”

    “请陛下选贤任能,罢黜昏庸。尤其是亲民官,百姓能有几个得见天子呢?与他们打交道的都是亲民官,亲民官好,百姓夸朝廷、谢天子。亲民官不好,百姓就会认为是朝廷无道、天子昏乱。”

    “好。”

    “臣请陛下不要兴边事。”

    “好!”桓嶷又添了一句,“若是有边患呢?”

    “能维持就维持。陛下,先帝给您留下一些将领,可您了解他们吗?您知兵事吗?知道什么时候该用谁吗?”

    桓嶷默:“好。”

    “陛下,不可再怠政了。”

    桓嶷道:“我为天子,善择执政,执政选贤与能,贤者治民。”

    纪申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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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桓嶷相谈甚欢的纪申此时并不知道,他高兴得实在太早了!

    就在两人谈完话之后的第三天,严礼把进士们又考了一回,这回列了个二十人的名单,下面缀着四十个认为还不够成熟、不适合马上做官的新科进士,将展开两尺长的一轴纸拿给纪申审核。

    纪申看完也只略动了一下次序,他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人情。宰相的任务就是调和阴阳,水至清则无鱼,其中有些人因家世好而得到一个更好的官职,纪申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看一些好苗子没有被筛下去,即与严礼一同将这份名单呈递给了桓嶷。

    这张单子比之前短了很多,桓嶷小半天就看完了。依旧是执朱笔写写画画,涂写的地方也比上一张少了一些,不多会儿,桓嶷将改完的名单再还给纪申。

    纪申看了之后,不动声色地转给了严礼。严礼抖着手看过去,几乎要昏厥,不详的预感终于应验了——你们父子怎么又来了?!

    桓嶷也把名单上姓杜的都给涂了,又饶上两个姓赵的,他比他爹还进化了!

    桓嶷只当没有看到严礼摇摇欲坠的样子,道:“就这样吧。”

    严礼踏上半步,被纪申沉默地拽住了。纪申心里想了很多,前几天桓嶷问政时候两人一问一答都还记在他的脑子里,说好的安抚呢?

    桓嶷自有他的考虑,纪申说得没错,他做太子的时候蜷得太久了。一个人,不干点实事,谁拿你当个人物呢?太子也是这样的。为什么说新君容易被老臣辖制?难道亲爹特意给儿子留坏人?当然不是。纪申对他说的都是实话,再赤诚不过了,你不干事,哪里来的威望?没有威望,怎么能让这些人精服你?

    也许老臣还觉得是为你好呢?你不会干事儿,我给你干了。简直不能更贴心了!

    但是他毕竟是新手,桓嶷本打算再蛰伏两年,不过纪申既然说他怠政,他就先动一动手指。

    纪申还是沉默,桓嶷也就不说话。严礼憋不住了:“圣人,天下为公。”

    桓嶷虎着脸,就是不说话。纪申叹了一口气:“圣人,他们合适。”

    桓嶷道:“我曾立誓。”

    纪申道:“不迁怒,不贰过。”

    桓嶷接口道:“不幸短命死矣。”【2】

    严礼从来不知道桓嶷能够伶牙利齿若此!仿佛不是那个沉默的太子,而像是他的某一个亲戚。纪申道:“臣请陛下三思。”

    桓嶷摆明了不想再考虑。严礼在一旁卷袖了:“圣人!”纪申反而叫了他一声:“尚书!”旧日恩怨纪申都明白,杀母之仇,如果说顶了,谁都能直接撂挑子,这事儿只能缓着劝,不能与他争。

    纪申和起了稀泥,请双方都再想一想,至少有些人别说不是杜庶人的亲近血缘了,甚至根本不是名门杜氏的人,就因为姓个杜,那得多冤?皇帝是可以有小脾气的,但是不能有害国政。当年桓琚任性的时候,已经当了二十年的皇帝了,控制力还在都惹出乱子来。现在桓嶷才上任,不能就这么干了。

    纪申的心里,已经有了个迂回的路线,硬压着严礼不让他吵。桓嶷将二人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他也不点破,也有点想看纪申要怎么做。默许了纪申的建议。

    严礼头昏目眩,被纪申一气拖出了两仪殿才吐出一口浊气来:“纪公!这样能行吗?”

    纪申道:“圣人心里憋着一口恶心气呢。”

    严礼一句无礼的话就要冲口而出,又咽了下去,一时有点害怕:【不在进士科就将人黜落,必要取中了进士,再让他干耗着就不授官。这记仇记得也太狠了。】恹恹地问纪申:“纪公打算怎么办?若要力争,恐怕这将是新朝第一次与圣人的争辩了。”

    纪申道:“还是要劝的。”

    “不听劝呀。”

    纪申道:“尚书不是劝,是争。论起孝道来,没记错仇呀。”

    “杜庶人就在后面,一条绳勒死了也随便他!”

    “那又要说他无趣了,堂堂天子再去动一个庶人。”

    “那就……”

    “慢慢来。尚书,先不要透露出去,只说名单还要斟酌。”

    严礼灰头土脸地道:“我还在值房里再住几天吧,您可快着些。”

    于是纪申又折回去,再与桓嶷肯谈。

    桓嶷见到纪申又折了回来的当时就笑了,笑容一闪而过,肃容等着纪申的新词。纪申沉重地一礼,声音很慢地谢座,坐下来之后,双眼很是忧虑地看着桓嶷:“圣人,当年很难过吧?”

    桓嶷别过脸去,纪申又说:“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