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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他与黎青海素来交好,已经暗中害过一次江南斗,这锅交给他来背,也不算冤枉。 江南震却被他这番话噎得胸闷:“都这种时候了,你竟还想着要继续杀人?” “否则呢?”黑衣人反问,“江五爷若找不到活人顶罪,就只能寻个死人推在前头。现在有理由、有能力动手的,除了江凌寺,莫非还能再找出第二个人?” 这话粗听上去虽有几分道理,但江家四少爷不是街边阿猫阿狗,现在又全无谋划,若轻易动手,只怕是自讨苦吃。江南震心中烦乱,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却也为时已晚,只有长叹一声,转身回了江家。 黑衣人冷嗤一声,身形一闪,也隐没在了重重夜色中。 江家,苍松堂。 火把正熊熊燃烧着,院中像是站了很多人,却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只有跳动的影子,在地上不断变化拉伸。 江南震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他放慢脚步,犹豫踟蹰着,几乎想要掉头走人了。 江凌飞坐在椅上,手中漫不经心晃着茶盏:“三更半夜的,五叔这是去哪儿了?” “睡不着,出去走走。”江南震佯装镇定,“怎么,有事?” “白天才看过三四轮大夫,说是床都起不来,晚上怎么就冒着秋风寒雨出去走路了,五叔也不怕婶婶担心。”江凌飞将茶盏随手丢在桌上,“咣当”溅起一片水花,沉声道,“带上来吧。” 江南震面上虽不动声色,手心却已沁出一层薄汗。五名苍松堂的弟子被五花大绑拖了上来,皆是当日守卫,显然已经受过一轮刑,满身是血狼狈未定,磕头嚎道:“掌门恕罪,我们……我们确实不知老掌门遇害一事,只是那天下午,五爷曾派富森送来包子与卤rou,大家便去阴凉处吃了两口,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江南震强辩:“苍松堂的弟子又不是铁人,吃喝拉撒也有错吗?” “没错,但偏偏富森在送完吃食后没多久,就夜半突发心梗,走了。”江凌飞道,“五叔谋划的好啊,一个人证都没留下,这本该是一轮无头案,好巧不巧,富森却留下了一封书信。”他指间夹着薄薄一张纸,“详细写下了所有罪行,怕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自己无缘无故死了,白白成为他人的替罪羊。” 江南震厉声道:“不可能!” “富森身亡后,想来五叔已经派人,将他的房间仔细搜过一遍,却还是漏了这封书信。”江凌飞笑笑,“今日幸亏有云门主亲自出马,才会在夹缝中找到。” 云倚风负手站在一旁,面色淡定,如一捧飘忽世外的悠闲大白云,谬赞了,谬赞了。 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书信,是凭空捏造出来,讹人的。 现在看来似乎还挺好用。 “五叔。”江凌飞走到他身旁,微微俯身低语,“你知我向来不喜欢对自己人动手,要是不想尝尽洪堂酷刑的滋味,还是趁早招了吧。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若五叔依旧咬死了不承认,那恐怕这苍松堂里的每一个人,除老弱妇孺外,往后都不会有轻松日子过。” “你已如愿当上掌门,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江南震咬牙切齿。 “我从未想过要对谁赶尽杀绝,只是五叔未免嚣张过了头。”江凌飞冷声道,“谋害叔父,诬陷大哥,桩桩件件皆是本门大忌,本该废去武功,终身关押于水牢中,但念及五叔曾为王爷找到过血灵芝,我便从轻发落,从今日起,苍松堂事务交由七叔打理,我会另择住处,供五叔与婶婶二人安度晚年。” 江南震听得眼前发黑,血气上涌,原想出言辩驳,却觉得一股咸腥涌上喉头,竟是直直向后晕了过去。 周围一片惊呼嘈杂。 再醒来时,已是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腐败气味。 这是哪里,他辨不清,也不想辨,总归逃不过某处监牢。 “江五爷,你醒了。”桌边有人站起来。江南震也是此时才发现,原来屋里还有两个人。 “你们来做什么?”他满怀敌意地问。 “来将整件事情审清楚。”云倚风替他倒了一盏茶,“江大哥还有其它事情要忙,便把五爷交给了风雨门。” 江南震闭目,语调漠然:“我没什么好说的。” “五爷最好想清楚。”云倚风并未在意他的坏态度,反而好心提醒,“倘若我与王爷审不出什么,那江大哥就有可能将五爷交给家中其余堂主。我听说近些年来,五爷一直忙于在各门派间游走,拉拢外部势力,与家中亲朋关系并不十分亲近吧?” 那么旁人会不会逮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啊,就难说了。 毕竟人心嘛,还是有颇多阴暗角落的,尤其这种世家大族,表面光鲜、内里乌黑的人多了去。 江南震显然也深知这一点,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片刻后,终是颤声承认:“大哥遭人伏击,的确是我所为。” 云倚风心想,这就对了,我猜也是你。 据江南震供述,他是在约莫一年前,遇到那位黑衣人的。 当时苍松堂众人正在山中猎鸟,却见一人正昏迷于树下,腿上有毒蛇咬伤的痕迹。 夏日的丹枫山,毒蛇毒虫不算少,所以江家弟子出门都随身带药,自不会见死不救。黑衣人苏醒后,对江南震千恩万谢,自称是杜鹃城一家琴行的老板,此番是为了北上寻访名琴。江南震恰也是爱琴之人,便与他多聊了两句,谁知这一聊,竟然还聊出了几分莫逆之感,颇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意思。 再后来,江南震逐渐觉察出对方不一般,便追问他的真实身份,那琴师这才承认,说自己是卢将军旧部,昔日的玄翼铁甲。 云倚风闻言微微惊讶,卢将军旧部? 当时江南震也被吓了一跳,对方继续道:“在最后一战时,我因染了重病,不得不暂歇月牙城,一躺就是大半年,也是因此才保住性命。” 冷不丁冒出这一重身份,江南震当时便后悔了,卢家、谢家,他是断断不愿再沾染的,恨不能彻底割个干净,只是还未等他表明态度,对方却继续道:“五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里有个法子,能助五爷夺得掌门之位。” 云倚风道:“所以你们便暗中谋划,先以美色诱走大少爷,又出手重伤老掌门?” 江南震懊悔道:“我那时鬼迷心窍,见对方武功高强,又精通易容术与洗髓术,便被他说动了。” 洗髓术是歪门邪术,专模仿他人的武功,内力虽不同,外形却能学个十成十相似。曾经在江湖中盛行过一段时间,大多被用来栽赃嫁祸,将武林搅得鸡犬不宁,当时的盟主便下令封杀,谁若私下研习,与邪功同罪,这才销声匿迹。 往后的计划也的确进行得很顺利,江南斗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