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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大概三个月才彻底好。这三个月他若是一直在玩具店打工,一共能赚到一万三千五。虽说不如之前碰瓷赚得多,但是自己除此之外再接一些活,应该还能勉强供瘫子吃药。好在如今玩具店管两顿饭,他也能省些钱。 想到这儿,他稍微轻松了些,想着晚上回去买点好吃的给瘫子。这阵子特别穷,瘫子每天只能吃干面包。 到了小区门口,他先去给瘫子买了一份鱼片粥。不是街边小摊子,而是正经的粥店,砂锅里做好了,guntang地倒进外卖盒子里,香得很。瘫子以前喜欢吃什么,乔熠宵并不知道,倒是瘫子刚瘫的时候,还没能接受现实,经常夜里哭着要吃鱼片粥,他这就记在了心里。 乔熠宵想,其实瘫子也挺可怜的。说白了,十一月生日过了,才真的十六岁。 所以这样一份粥就要三十多块,他也狠心买了。 买好后往小区走时,他一路紧绷着神经,幸好,从小区门口到自己家门口,都没有人阴魂不散般地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 他快速地用钥匙打开家门,拎起鱼片粥往卧室走去,今日难得没有一脚踹开门,而是用手将门推开,边推边说道:“吃饭了。” 乔冬阳抬头看他。 乔熠宵站在了原地。 那是一种什么眼神,跟自己毒死了他亲爸亲妈似的。 乔熠宵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更是难得在他面前有什么好脾气,本来稍好的心情早就没了,他眯起眼睛,“怎么?想杀了我?一个瘫子,摆出一份杀气腾腾的模样干吗呢?!”满身的不屑。 乔冬阳那双通红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他。 乔熠宵皱着眉,走到他跟前,放下那碗粥,决定不计前嫌,这粥实在太香,还是趁热赶紧吃吧,便说道:“给你买的——” 结果他话没说完,乔冬阳突然一胳膊横过来,“呼啦”一声就将那碗粥拍到了地上。 “哗——”粥又散了一地,粥香瞬间充盈了整间卧室。 乔熠宵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还未反应过来的左手。 乔冬阳尖利的声音已经在他耳边响起:“乔熠宵你还是人吗?!!!” 乔熠宵回眸,平静地看他,问他:“我怎么不是人了?” “牛大伟哪里做错了?!因为我们家里没钱了,他没办法才去偷钱,他现在被警察抓去了,你明明知道了好几天了为什么不去救呢?!没钱交保释金?!我不吃药了,统统拿去救他!!!他都是因为我们才被抓进警察局的!!!!!!!!”乔冬阳的声音声嘶力竭。 “哦,是没钱了,你给我钱,我去救。”乔熠宵平静地看着他,从来不知道他和那个傻子关系原来已经好到了这样。 乔冬阳虽说觉得此刻平静的乔熠宵有点陌生,但因心中的愤怒与担心实在太过庞大,忽略了这点,伸手就抽出脖子里的吊坠,“这个!!卖了救他!” 那是乔冬阳从小戴到大的玉佩,是乔家祖传的东西,只有一个。 乔熠宵的mama在意这个在意了一辈子,临死都不知道,这东西,一辈子都不可能属于乔熠宵的。因为乔熠宵三岁的时候,外面生出了一个野种,从那天起,这个所谓的祖传之物就归了那个野种。 乔熠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这个野种这么好呢?为什么要养他,为什么自己的衣服都洗破了打了补丁地在穿,也要给他买新衣服呢?为什么自己吃六块钱一份的炒饭,给他三十多块钱的粥他还不稀罕呢? 为什么他要这么恶心地养着一个仇人呢? 是啊,他们是没有钱啊。他们的钱呢?他们的钱是因为他乔熠宵没了的吗?他家的公司呢?他家的房子呢? 这一切关他乔熠宵什么事? 可为什么承担这一切的却是他? 为什么呢?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他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却又为什么做了这么多所谓善良的事。为了做这些善良的事,背地里他又做了多少恶毒的事?他骗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临了,还要被人家指着鼻子骂。 难怪这两年来他过得这么累,这是天上他的mama在生气呢,在惩罚他呢。 是他的mama不舍得他了,做了坏事是要下地狱,是要被拔舌头的,是要世世代代做畜生的。他的mama想要在天上与他重逢。 他点点头,又点点头,转身踩着那片粥,打算出去。 “乔熠宵!!!”乔冬阳尖利地叫住他。 乔熠宵深呼吸,他想控制住自己的戾气。 “乔熠宵你卖了这个吊坠去救他!这个值钱的,值不少钱!” 最穷的时候,身无分文,乔冬阳快要死了,他是想过把那个吊坠拿去卖了换钱的。可临到最后他都没有忍心,这是乔家的祖传之物,虽然不属于他,却属于乔家,是乔家的根。 你心心念念在意、保护的东西,可以被他拿来随手卖去,只为救一个认识连三个月都没有的人。 他再次深呼吸。继续往外走,脚底都是粥,粥印子铺满了一路行过的地板。 “乔熠宵!!!!!”乔冬阳叫他的声音更为尖利。 乔熠宵想要深呼吸,却发现再也控制不了了。他转身大步上前,拽住乔冬阳脖子里的坠子,直接把他往地上拉,劲太大,乔冬阳疼得直“嘶”。 可串着吊坠的红绳子勒得他疼,嗓子似有异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伸手想要打乔熠宵,乔熠宵却又将他拖到了地上,站起来,用脚踩着他的后脑勺,踩得他整张脸埋在粥里,冷静道:“吃掉它。” 乔冬阳上半身不时动着,想要躲避他。 乔熠宵用的劲却是十足,他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人再也不挣扎了,一点儿都不再挣扎。 乔熠宵平静地低头看着他,慢慢地移开脚,踢了踢他,还是一动都不动。乔熠宵用力踢了一脚,将他的身体踢翻过来,看到了他的正脸,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一样。脸上糊着一脸的粥,狼狈却又安静。 乔熠宵第不知道多少次地深呼吸,想要走出去,却发现自己的腿有点抖。他强撑着站了片刻,伸手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医生们说了很多话,专业术语有,大白话也有,乔熠宵独自坐在走廊的蓝色塑料椅上,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从天黑坐到天明,乔冬阳被推出了手术室,推到了病房里。 病房里熙熙攘攘,一个小小的病房,住了八位病人。他站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