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琉璃钟,琥珀浓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自然又成了学生们的中心人物。

    云知没什么感觉,到了餐厅,不过多掺和,只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掀开报纸,一个版面刊登了陆军司令沈邦遭遇爆炸性袭击的后续新闻,政府声称誓要缉拿逆党云云。

    报纸上说沈邦已经出院了,不知沈一拂是否已经回到沈家看望过父亲了?

    她正看的认真,对边忽然有人道:“看你一直在看这版,是因为沈邦是校长的父亲么?”

    抬起头,发现朱竹文握着一块烧饼在她对面坐下,她忙否认:“我就是随便看看。”

    心里却是暗暗打鼓,这朱竹文是沪澄第一才子,怎么不和楚仙他们一道?

    朱竹文道:“不介意借你报纸看一看吧?”

    “不介意。”云知整份挪过去,见他翻到头版——南北政府联合组团参加华盛顿会议,讨论山东及修改不平等条约等问题。

    朱竹文静静看完,眉宇间透着焦灼:“真可笑。”

    “什么?”她轻声问。

    “太平洋会议才开幕,中国能否通过这一次谈判扭转巴黎和会的失败,夺回山东主权还尚未可知,自家门内又打起来了,不觉得可笑么?”

    云知不擅同陌生同学谈政治,只点了一下头。

    却听他下一句说:“沈邦这也算是因果循环了吧。”

    云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竹文道:“他是北洋军的嫡系,早年穷兵黩武,镇压革命,如今既是梁士诒内阁下的人,也是大搞亲日外交,遭到行刺,也不过就是倒行逆施的果罢了。”

    云知心里一惊,她从没在报纸上看过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我爸爸是革命者。”朱竹文平平道:“后来在清廷所谓涤荡的枪口下,牺牲了。”

    云知瞳孔微微一缩,半晌才讷讷道:“是……沈邦害死的么?”

    “我不知道。”他含混着,似乎不愿深谈。

    想到沈一拂的爹可能是他杀父仇人,她下意识问:“那你对沈校长……”

    “沈校长自然和他的父亲不一样。”朱竹文垂眸,意有所指,没多说。

    云知稍稍舒了一口气,问:“你去北京不会是……”

    朱竹文看她神色紧张,轻轻摇了摇头,沉吟道:“‘各国变法无有不牺牲者,流血牺牲,自我辈始’,这是父亲用生命教会我的道理,落真有一天到了要付出生命的时刻,那也应该是在救国的道路上,而不是做无畏的牺牲。”

    云知心口一跳。

    这一席话,令她想起林赋约,想起大姐林楚曼,还有踏上征途的伯昀。

    朱竹文突然抬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向她:“你呢?”

    “我什么?”

    朱竹文看她一脸困惑,没说什么,他手中的烧饼吃了一半,重新用油纸包好,起身:“没什么,谢谢你的报纸。”

    云知反应了一会儿,才醒过神,直觉朱竹文是话中有话,或许他知道更多关于沈家的事。只是回车厢后座离的远,没什么单独询问的机会,等抵达南京,所有人又一路赶集似的到码头坐去天津的游轮,再换去北京的火车。

    连续两夜在火车上过夜,待脚落到正阳门东车站时,已是第三日清晨了。

    不同于上海,寒风凛凛刮来,透过外衣钻进骨缝里,直把众人的困意都刮醒了。

    太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风,云知随着人潮迈出车站,门口候着一大排黄包车,再往前,是再熟悉不过的前门大街,车夫、旅人、摊贩、学生,来来往往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这是故京,时隔十年,她终于回家了。

    带队老师领大家走一段路,一辆客货两用的车停在路边,同驾驶员对过信息后,便让大家一一上去。

    原本赴京培训,于他们这帮学生们而言是异常兴奋之事,可当车子行过一条条街巷时,车内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反而弱了下来。

    随处可见的字报横幅,不时遇见的巡逻军队,光是这一路他们就被拦下数次,原来前几日北京刚发生过□□,工人与军警rou搏,死伤数人,北洋政府采取强制镇压措施肃清街道。

    巡兵放车后,带队老师提醒大家是来参加文学培训的,到了大学里记得谨言慎行。

    车在后街停了下来。

    穿过回廊,穿过一座汉白玉拱形门,一切喧嚣都被阻隔在外。

    这里的前身是京师大学堂,再往前追溯曾是清朝时期的和硕公主府,除了外门还保留昔日皇室学堂的风格,里头的布局已修缮成红砖的洋楼样式。

    花园池的中央,树立着一座日晷,学生们不由围上去瞧。

    “哇,这就是古代的时钟了吧……”

    “我晓得,这叫日晷仪,‘日’是太阳,‘晷’是影子,大概就是根据影子的方位来计时的仪器。”

    正讨论如何看,有个身着灰色长衫的青年人从楼内出来,同带队的老师握过手,向他们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孟得,去年是北京大学的学生,今年留校,也是新文学社的社员,接下来半个月的准大学生体验,我会陪伴诸位一起来感受。”

    有人立即道:“孟老师,请问您和曹孟德有什么关系么?”

    孟得笑说:“你怎么不问和孟子是什么关系。”

    又是一阵哄笑。

    “曹公是德行的‘德’,可惜人不如其名,我是得到的‘得’,希望你们接下来能从我这儿学得点什么,才不算名不符其实。”

    孟得是个挺幽默的老师,记忆力也是奇佳,对着名单点了一次名,等进到楼内安排校舍时,好些学生的名字已能唤出。

    大家拉着行李箱,踩得地板“嘎吱”作响。对于这些初次入京的中学生们而言,能跨入中国最高学府的校舍内,一举一动皆不由庄重起来,孟得将他们领至楼梯口,道:“我校的学生主要都在‘一院’,这‘二院’的三楼校舍暂且分配给你们……新文学社的文学开幕仪式是明天,现在先把行李放好,再去西面的教学楼报道……两个女生……”

    他看向楚仙和云知,“你们住在二楼。”

    楚仙问:“那是哪一间呢?”

    孟得说:“之前来的学生里都没有女孩子,现在二楼还都是空的,你们可以自己选。”

    听完正要上楼,孟得叫住云知:“你是林云知对吧?”

    云知点了一下头。

    孟得翻了一下档案页,“你属于个人推荐……得先拿推荐信去找国文系的马主任报道。”

    云知“嗯”了一声,“好的,那……请问去哪里找马主任?”

    “他在‘一院’。”孟得思忖了一下,“这样,你先把行李放好,我顺路,捎你一块儿。”

    从“二院”到“一院”,距离不算太远,毕竟不在一个校区,对外人来说很容易走叉。孟得提出带路也是出于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