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吉庆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身后。

    严在芳低着头,专心踩他的叶子,他的行迹诡异,哪里的叶子多,他便往哪里去。他神游天外地,却忽然被陆海名抓住了。

    陆海名三步并作两步,在后边儿,用力将他的手按着:“先生,我汗都吹干了,你的毛巾要捏到什么时候?”

    严在芳显然是愣住了,他良久才转过身来。他的眼镜片明白他的处境,恰巧地反了月亮光,替他做出了镇静的伪装。

    “这是、这是狗的。”严在芳话赶话:“我来之前,给它洗了澡。”

    陆海名被这个由头惊奇得笑了。

    他松开严在芳的手,善良地答应了:“先生晚上洗狗,当心它感了冒。”

    严在芳胡话说到底:“是,天气太冷,它又好动,水四处地溅……”

    陆海名点着头,走到了严在芳身边儿,与他并肩了:“原来如此,这倒很难办!”

    然而严在芳这个人,说不了太久的假话。他将毛巾攥起来,不多久便真诚地絮叨:“好动是好的,我不爱太静的,它叫一声,我总觉得家里热闹一些。且狗又通人性,我和它讲话,它竟也像知道一样地……”

    严在芳讲了一半,好似觉得自己啰嗦,略有些不好意思:“——让你听我这个老人家讲些闲话。”

    陆海名听了一半儿,未曾想严在芳实在孤单,却又听他如此自我贬低,立刻站住脚,低声地对他讲:“先生不要胡说,我看先生风华正茂。”

    严在芳笑了出来:“陆同学,你说我的好话,也没有什么好处。”

    严在芳笑,陆海名便侧脸看过去。

    他想这便是好处。

    严在芳的皱纹淡淡地从眼角溢出来,这纹路里有他的历史,此刻月光漫漫,给他的过往敷了白的脂粉,使陆海名看不分明了。

    这两个人并行不多久,便走到丁字路口。

    陆海名便面对着他,鞠了一躬:“先生,回家时候小心一些。”

    严在芳点头,看着陆海名刚走了两步,却又想起什么事情,将他叫住了。

    陆海名转过头来,隔了严在芳约有一两尺。

    “这个——这个是给你的。”严在芳将毛巾抛了过去,好似烫了他的手:“我刚刚买来,是新的。”

    陆海名一把握住了毛巾。

    “不是洗狗的吗?”

    严在芳被他问得脸红,嘟嘟囔囔地:“不是的,不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讲不出,便转过身,匆匆地走了。

    三、

    白湖望今日格外地不忿,坐在地上,捂着肚子,酸痛得起不来。

    陆海名蹲下`身去,他很关怀白湖望的疼痛,于是春风满面地:“湖望,你还好么?”

    白湖望一把拍开他的手:“好个屁!”他怀疑自己今日状态不佳,否则不应当一招未破,就被陆海名扳在地上。白湖望刚一抬头要质问他,却吓了一跳:“你笑什么东西?你不要笑!”

    陆海名揉了揉白某的腿,眼睛垂着,慢吞吞地:“湖望,你晓得吗?严先生送我一条毛巾。”

    白湖望莫名其妙:“他?他送你毛巾做什么?”

    陆海名的脸微微地低下去,好似很害羞地:“他看我出汗吹风,他怕我受了凉。”

    白湖望的下巴猛地扬起来:“啊?”他想这个先生着实是菩萨心肠的,以白湖望的人生经历,陆海名此人仿佛金刚不坏,极少生病。

    吹风受凉,哪里有台风给他吹么?

    陆海名一歪身坐在白湖望的旁边,撑着下巴,声音很小:“他养了一条狗,哈!你猜叫什么?竟然叫甜甜,”陆海名慢慢地笑,滔滔不绝:“他元说这个毛巾是拿来给他的狗的。小白,你说他是不是不好意思,故而扯的理由呢?”

    白湖望从未见过陆海名如此柔情缱绻地唠叨,一时间倒吸一口冷气。

    陆海名便抚他的背:“你怎么,哪里痛的厉害?”

    “没有……我没有。”白湖望站起身来,对陆海名的发言作出总结:“我看他毛巾应当买了两条,狗一条,你一条。”

    陆海名微笑起来:“是呀,我一条,狗一……”

    白湖望才站起来没有多久,重摆了阵势,又被陆海名掀到了地上。

    此二人自毛巾始,交流便多了。

    严在芳闲来无事,也去看他打拳。看得白湖望有了切身之经验:陆海名若是突然间拳如流星眼似电的,格外难以招架起来,必是严先生来了。

    严先生常常抱着他的甜甜,这狗如今见了陆海名亦会摇尾巴。白湖望也了然,讥笑他:“看看,陆海名,你的‘连巾兄弟’!”

    陆海名不与他一般见识,他只是跑向严在芳,裹了一阵热腾而年轻的风:“先生!”

    严在芳见他朝气昂扬地跑过来,情不自禁地也将胸膛挺起来了,他笑:“不要跑,小心。”

    练完了拳,两个人没有什么事做,又多了件活动:散步。

    陆海名见着严在芳便话多。他两个闲话漫谈,先是文章笔法,而后诸子百家,再者柴米油盐,最末戏子烟花——倒真是成了好友了。

    这么海阔天空地聊,有一日晚上,陆海名提起来:“先生,我记得明辉影院明晚有一出,恰巧是我打完了拳的时候,不晓得先生得不得空?”

    此电影比较传统,讲的乃是父子二人同爱一女,此女与法国情郎远走高飞的故事,较为儿女情长,闲思旖旎。

    严在芳抱着甜甜:“我听另一位先生讲,他与他夫人一道去的。这个电影很好,”甜甜叫了一声,严在芳将它搂紧了,摇了一摇,提醒陆海名道:“这电影你与我去看,恐怕是辜负一番情景……”

    陆海名听了,他先不言语,只是将手伸去挠京巴儿的下巴:“甜甜,你同我做个建议,要不要先生去看呢?”

    甜甜叫了一声,陆海名当即掌握了狗语:“先生,你看,它也喊你去了!”

    陆海名接着趁乱煽火:“那么明日我早些出来,我等着先生!”

    严在芳无可奈何,皱着眉头笑了。

    这番约定完了,陆海名喜出望外,好容易盼到了翌日,天擦了黑,他便在拳房等待严在芳。

    谁知严在芳竟迟了。他左右等不来严在芳,直待到白湖望正经练完了,从窗户里抻头出来:“哎哟,陆海名,我看你也不要等了,收拾收拾哭长城去罢!”

    陆海名吝加评论,脸蛋急得发红:“严先生必定是出了事情了,”他扭头冲白湖望:“自行车借我一用!”说罢,陆海名便要去拿了他的车,谁知刚匆匆地踏了一步,白湖望伸手一指:“哎!来了!”

    严在芳也骑了自行车。他慌里慌张地过来,跳下了车,险些又一趔趄。他的头发吹得凌乱,眼镜滑了一半儿,形容急切地,对陆海名道:“有个学生突然发了癫痫,我照顾他,实在是晚了,海名——”

    陆海名见了他,方才火烧屁股,如今反而握了严在芳的手:“先生,不要急。晚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确实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