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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 “我想过放弃抚养权,想要新的生活。我大半夜找律师说这件事,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帮我争取” “我没有告诉过爸爸mama。” “孩子哭起来的时候,我更痛恨……” “官司输掉的那天,我自己带着孩子一路散步回去,突然我记得了他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他讨厌胡萝卜的味道,喜欢蜂蜜,只吃一种牌子的蜂蜜冲的糖水,喜欢被人抱着哄睡。那时候,我很冷静,我没什么舍不得的。” “回国之后,投入事业,每天忙碌,根本也没时间难过。那时候我真的没有想过他。” “后来你也知道,我又结婚了,再生了一个孩子,我重新学习做一个母亲,我哄着安东尼,突然想到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时候算一算,也已经十岁了吧。” “我想要看看他,透过别人联络了他的父亲,这才知道他父亲不怎么待在伦敦,他一直跟着他的祖父母生活。以前老太太就不喜欢我,倒是答应我们可以见面。第一次见面,他刚刚放学,穿着制服,走路很稳,已经那么大了。他喊我阿姨。没有说上什么话,他要练琴。” “第二次见面,已经过了两年,我们在德国见面,他去比赛,他还是喊我阿姨,我告诉他,我是他mama。” “之后每年会见一次面,但是,我也没有特别想过要为他做什么,他什么也不缺。有一年圣诞节,我收到了一张明信片,是从前照顾过他的保母寄来的,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国内的地址,那张明信片有些旧了,上头画了图,保母告诉我,她整理东西时,找到这张明信片,上面的图画是他小时候随手图上去的。” “我觉得自己做错了,为什么当年争取的时候不更积极一些?” “每次见面,我常常觉得距离他更远。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无法插手他的事情,没有立场给他生活或者工作的建议。我不知道怎么做他的母亲。” “我真是不了解他。” 说完这句,二姐安静了许久。她抬起眼来,看着我。她慢慢地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你根本不懂吧。” 我没有说话。因心地整个搅乱了。胸口又隐隐地堵着一口气,然而也绝不该发泄在我二姐身上。虽然我曾猜到了二姐当初有过放弃抚养檀谊沉的念头,可是亲耳听见,就算她是我二姐,就算我理解她当年的心情,头脑不免生出画面,为当年那个总是被丢给保母照顾,不知道几天才能够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小孩子难过。可是,也有一种冷静,无论如何那场婚姻走到失败,并不只是二姐单方面造成的。这么多年,二姐也十分努力地积极修补他们母子的关系;檀谊沉也绝不是无动于衷的。 却又听见二姐道:“这么多年,我以为我终于有了一个母亲的立场,是我想错了。我又想,我也做不好你的jiejie,那天我骗了你,伤害了你。” 我有些不忍:“二姐……” 二姐摇头,淡淡地道:“你们两个,我哪个都管不了。” 二姐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我仍旧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发呆。不知道多久,我妈进来了,她在我旁边坐下,轻悄悄地道:“她突然过来了,她问我,为什么我不阻止你?” 我转过头,怔怔地看着我妈。 我妈道:“她也把几天前你们见面的情形告诉我了。子樵,其实她很两难,一个是她努力拉拢好关系的儿子,一个是弟弟。她不像你大哥,容易纵容你,有时候比我还像是个mama,盯着你,不叫你做错。那是她疼爱你的方式。”便按了按我放在腿上的一只手背。 我垂下目光,看了按在手背上的手一眼,低声道:“我知道。” 我妈缩回了手,道:“她说不管了,大概真是不会插手,不过要她说出她赞成的话,想必也难。你要体谅她的心情。” 我抬起眼来,看看我妈,点点头。我妈笑了一笑。这时候一个女佣端来前面我带回来的蛋糕,就放到了桌子上。我妈道:“我听见说你找了老师学做中菜,怎么还会教做西式的点心了?” 我并不奇怪我妈知道我去学做菜的事,大概她从谢安蕾那里听见说的。我道:“中菜学完了,我又找了别的老师。” 我妈道:“真是你做的话,我一定要吃一块了。” 我笑道:“也要让章妈吃一块,叫她吓一跳。” 我妈呵呵地笑。我给她切了一块蛋糕,自己并不吃,只喝起茶来。与我妈随便谈天,然而兴致始终不高,明明二姐可算松口了,眼看情况越来越乐观,我却不太有雀跃的心情。又不是难过。 我妈仿佛没有察觉我的情绪低落。她平常那样敏锐的人。 她也没有留我吃晚饭。我便回去了,开车到诊所去接檀谊沉下班。这段时间我常常去,诊所的人看见我来,也不太奇怪。我向今天柜台值班的汤小姐打过招呼,就在沙发坐下,随手拿了旁边的报纸起来看。这些天娱乐新闻也不少,譬如有几部前阵子还在谈的电影已陆续地签订合作开拍,又譬如,何梦屏被拍到与人幽会,对方疑似某位政要的儿子;许觅接下一个颁奖典礼的主持工作,李钊预备开演唱会……。 最后一个病人从诊间里出来了,我还看着报纸,只听见对方与柜台的人说话,十分熟悉的声音,正是那位庄太太。每回她见到我在这里,总是不自在,我索性用报纸遮住了脸,避免两方生出尴尬。 不久,檀谊沉收拾好了东西出来,我马上放下报纸,站起身。檀谊沉跟柜台的人交代几句,就朝我走来。我看着他,一笑,道:“辛苦了。” 檀谊沉道:“还好。” 我笑了笑。就要出去了,柜台那边来了电话,倒是找檀谊沉的;他去接听,我推开玻璃门先到外头等。站了一会儿,突然很想要抽烟,我摸了身上半天,这才记起许久没有带烟出门。 檀谊沉出来了。我道:“谁这个时间又打来诊所找你?” 檀谊沉答道:“一个以前的病人。他之前搬家到外地,当时我推荐了当地一所医院的一个医师。后来他状况稳定,不再看病,现在又打算找医师,但是他想要找另一个医师,就来问我的意见。” 我想了一想,问道:“这是多久以前的病人?” 檀谊沉道:“为什么这样问?” 我道:“要是最近的病人还好,已经隔了很久,还来问你,你看不到他现在的情形,一定要问的,也许他只是想找个人诉苦,又找不到人……说不定他跟你谈完了,就没事了。” 檀谊沉一时不说话。我看看他,道:“我随便说说而已,唔,我只是小人之心,见不惯别人滥用你的好心。” 一些病人明明换了医师,又要偷跑回来烦他,只因为他十分耐心地听他们说话,要是他们挂号看病,也没什么,倒是免费的服务,使他自己休息的时间减少。可能出于医师的职业道德,他不忍拒绝,不过我看在眼里,便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