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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也是一样的。” 姬任好颔首道:“我知道,你下去吧。” 若颦退出去,一面坐着翻书,一面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翻来覆去等到夜深,下厨房做了一碗酥酪银耳,轻手端了进去。 “阁主。” 姬任好垂目在纸卷上:“放下罢。” 少女轻声道:“已经亥时末了,这蜡灯有烟气,熏的不好,阁主早睡罢。” 姬任好淡笑道:“你不是管着夜明琉璃灯么。” 若颦一抿嘴,良久道:“千重万重,身子要紧……” 她就是想催姬任好歇息,此时无法,回身取来,灯是晶莹琉璃壳,内里一攒拇指大夜明珠,放在夜里,明亮胜过灯烛。 “下去吧,我自会歇息。” 若颦不能违逆,去铺了锦被,暖香球也取出来,烘在里面,自己退下了。 岂知姬任好这一批写,就到了凌晨。 他睡下一个时辰多,就起来了。洗漱用了点早饭,又继续批文。若颦左劝右劝,给他一句“你也觉得我老了么?”堵回去,知道劝也无用,只得全力弄好吃的,弄软被窝,半个月过去,积压公文基本上批完了,他居然也没啥事,伤还渐渐好了。 又过了半个月,他仍然淡淡的,一天早上若颦传上话来,道“九掌部弄了一架好琴,送上来给阁主”。 姬任好精神略好了些,笑道:“什么样的?难得他舍得。” 若颦笑嗔道:“落霞式,龙纹断的,阁主又打趣了,九公子一心为你的,听到了,才生气呢。” 丫鬟搬开帷屏,打起珠帘,他走上长廊出去。 天气好了点,前院青竹疏翠,一架深色长琴摆在露天桌上,两名少年见他出来,欠身行礼,道:“落琴,落筝见过阁主。” 一个声音脆嫩,一个柔和,都十分好听。抬起头来,居然都是俏生生的,十分秀气,一拧一个出水。身材也秾纤合度,衣衫系的很紧,现出漂亮的腰。 “九公子说他们是琴僮,阁主要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送回去。” 什么琴僮…… 姬任好疏懒着扫了一眼,忽然道:“你们会琴么?” 落琴垂首道:“会的,九掌部有亲自教过我们,阁主可要听么?” 姬任好淡淡道:“我有问你么?” 落琴一震,蓦然跪下,道:“是落琴多言,阁主恕罪。” 他转向落筝,道:“既然会,就弹一曲来听听。” 落筝温顺应了,谢过丫鬟送来琴凳,犹豫着道:“不知阁主想听什么?” 姬任好静默了会,良久之后,道:“凤求凰。” 纤指起落,按弦翕张。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阳光从青翠的竹间流过。 少年轻轻的唱着,他渐渐的出神,若颦看见宽大的长袖微抬,静止在那里。 琴弹了一半,他忽然道:“今天怎的如此安静?” 若颦同时往一边檐下望去。 阁里两年前养了一只凤头鹦鹉,十分聪明伶俐,各种话儿学的盆满钵满,不但喜欢听琴,而且喜欢同唱。姬任好看着有趣喜欢,取了个名儿叫小丝,就一直养着,时不时逗一下,挂在寝房外面,有时挂到外廊。 今天一起来,没听见半点声响,有人弹琴,仍旧安静。 银笼子挂在钩上,小门居然半开着,鹦鹉早不知飞哪去了。 若颦心中微急,对一边丫鬟道:“快去找,多半还在阁里罢。”又道:“昨天谁喂的食,连鸟儿跑了也不知道。” “不必。” 姬任好想到了瑄分尘,一时心神若丧,只想,去了就去了罢。 “它爱飞就飞了,颦儿,琴收进去,把他们安排个地方住了。” 若颦低应了,吩咐两人起来,这时外面丫鬟传进一封密函,也是这段日子最紧密关注之事。 伏青主已经降伏七八个门派,正在慢慢削弱其他势力,稳定武林局势了。怀天阁没有动作,他也不轻撄锋锐,忙着那一边的事。 一时仿佛天也阴了。 姬任好没有更多的反应,只道,进去吧—— 醒缠绵 天色略黑了。 瑄分尘立在窗口,傍晚的风吹进来,有些冷了。 他的胸口快好了,仍有点微微的疼。 整整一个月,翻来覆去,晚上居然都没睡好。 姬任好对他说的话,原来只是顺风耳边过,近来竟一天比一天清晰起来。清晰的纠缠在胸前的伤口里,盘旋不去。 他舍身救自己的样子…… 抱住自己的样子…… 他说他后悔遇见自己。 他知道姬任好十分在意自己,所以才会这样发脾气。 只是那一战……他的胸口还疼着,而那人的颈项上,会留疤痕么。 日后……莫非当真相见不相识。 不止姬任好会撕心裂肺的疼,他也会的。只是他常常最快的安抚自己的伤口,把它安抚成一块疤,再抹平它,于是别人也就觉得他不疼了。 低低叹了一口气,忽然一阵噼里啪啦声,一抹白黄色从天而降,直摔在他衣襟上,还翻了翻。 这不是姬任好的小丝么。 这鹦鹉偷跑出来,开始翱翔百里十分兴奋,后来饿了,被人养习惯了,除了会喝口水外,就不会找吃的,一直饿到头昏眼花,忽然瞥见有人似曾相识,直接撞下来了。 看凤头鹦鹉有气无力,羽毛零乱不堪。瑄分尘多少猜到七八分,回身弄了些蔬果,小米瓜子,又盛了小杯水。房里本来有个空的笼架子,就随手搁上面了。它倒完全不怕人,吃的那叫一个快速。 门忽然吱呀一声,俏声响起,道:“瑄哥哥!” 翠色衣衫闪现,少女扑进怀中,抱着他甜甜蜜蜜的道:“哥哥,师兄说你的伤快好了,还痛不痛?” 瑄分尘淡然道:“尚好,不过姑娘压着,就有些痛了。” 韶破雪依依不舍的放开,又道:“再过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伤一好就成亲好不好?瑄哥哥?” 瑄分尘眼神微转,却并不拒绝,道:“与你兄长商量过就好。” 少女更开心,青竹有好药,她脸颊伤口完全好了,基本上没有落下痕迹。 “你们都进来,把药提稳了,别打了啊,我熬了三个时辰呢。” 她吩咐完丫鬟,就挽住瑄分尘的胳膊,将人拉进房内,让他坐在床上,又把枕头垫在背后,说:“靠着舒服些。” 瑄分尘便靠着了,除了无奈,并不想说什么。 两个青衫丫鬟,一人把提篮揭了,药罐取出来,一人端了碗来接。韶破雪正要亲自喂,忽然一个高亢声音响起,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今宵一场醉!” 四人都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却是那鹦鹉。 凤头鹦鹉吃饱了,就开始日常的活动,紧抓着铁竿,高昂着头,十分气概的模样。 三个少女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然一齐噗嗤了。诗是豪迈好诗,但出自一只鸟口中,实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