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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车就说,‘我有个提议。我们今天不去我家,去你家好不好?' 林长安听了没有马上说话,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不行麽?'周宁有些失望。 ‘不是不行。我在想带你去哪边好。可以去我爸妈那儿。出国以前我基本上都住那里。回来以後就很少去了。也可以去现在住的地方,不过那算不上是家,公司租的酒店式公寓。你想去哪一个?' 周宁没想到还有的可选,愣了一下,当然很想去看看林长安长大的地方,可是毕竟没有勇气跑到林长安父母家去,万一跑出一大家子人围观怎麽办?所以他选了後者。 林长安看他一下子变的轻松又兴奋,失笑,‘去了不要太失望啊。什麽都没有。' ‘不会!不会!'周宁不会说出早上林长安走时他感觉到的失落,也不想提起当天下午听了小兔子牢sao话之後的感悟。但是他却并不掩饰心满意足的笑容。 爱情是什麽?原来要纠结的问题竟然可以那麽多。如果只论全心的眷恋,那麽即便他不够一百分,九十九分总是有的。原先周宁并不怎麽认真去考虑很多细节。他最初也不是没有挣扎过,後来却屈服了,屈服於对林长安这个人的迷恋。那之後的事对周宁来说变的很简单,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也会有压力,也会有困难,波动过後这种心情不会变。可是今天小兔子却说,喜欢是不够的。一旦有什麽事情发生,你的爱人就变成了陌生人,你的喜欢只不过是个笑话。如果按照小兔子的说法来衡量,他忽然发现他对林长安好像什麽都不太知道。比如他在哪里上班,做什麽的,住哪里。甚至除了手机,他都不知道该怎麽才能找到林长安。反过来林长安对他却不仅什麽都门清,还在他家进进出出的,怎麽好像不太公平?於是周宁说,我要去你家。结果林长安一点不推托。你让周宁怎麽不高兴。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居然到了。离他家不远,就在建外大街上。 林长安开了门退到一边,听周宁问,‘哪里都可以看麽?'就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周宁走进去,好奇的四下打量。果然有些失望。高级商务套间,厨浴家具齐备,可是再怎麽高级,总归还是成套路,没有主人自己的风格,也缺乏家的感觉。 屋子里很整洁,只有客厅咖啡桌上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卧室床头有几本财经杂志,另外就是浴室镜子旁有瓶须後水用後没有放起来,这才显出一点点人气。 倒是书房里有样东西吸引了周宁的注意力。长条桌上有幅写完的字,随意的放在那里,光秃秃的落款印鉴都没有。周宁看的出是行草,却全不懂‘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 ',只觉风骨挺立,俊逸出尘。可惜的是自己修为太浅,甚至上面的字也认不全。只有若干个‘一'字最有把握。林长安给他端了杯水走过来,看他入迷,就用签字笔把那几个字写在便签纸上给他看,一手漂亮的行楷。 一蓑一笠一扁舟, 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 一人独钓一江秋。 周宁隐约体会到里面蕴涵的清冷孤寂,皱眉不语。他本来喜欢这字,想著不如讨回去,这时倒心里发闷,踌躇起来。 林长安看他不乐,如何不明白,把他揽过来,‘以前写著玩的东西。别想太多。' ‘写著玩,怎麽不写点别的。都是一一一一的。'周宁嘀嘀咕咕表示不满。 ‘那你写个什麽给我看。' ‘我写的哪儿能看啊。' ‘那我们一起写。'林长安说著不等他反对,仍是一手搂著他,一手把刚才准备喝的水倒点在砚台上,勾兑了墨汁研了几下,重新铺了纸。 ‘拿好了。'笔沾了墨递在周宁手上,又把自己的手叠了上去。 周宁被林长安圈在怀里,手一抖,纸上绽开一个小墨点,脸上一红,手更僵了。林长安却并不在意,只是搂紧了他,示意了一下,就著那个墨点落笔。 开始两人配合生硬,四个楷体大字歪歪扭扭章法全无,如稚童手书一般。还好个个都认的出。 ‘欲写情书。'这个好直白啊,周宁有点想笑。他慢慢的放松,让自己顺著林长安的力道,下几个字就好看多了,可是却更加直白,甚至有些可气。 ‘我可不认字',难道他现编了来损我? ‘烦个人儿,使不的'!周宁笑了,手又有点抖,林长安只好停下来,在他耳边小声嘘了一下,说,‘专心啊。'弄的周宁怪痒的,果然努力专注起来,接下来写的又快又好。 欲写情书,我可不认字, 烦个人儿,使不的!无奈何画几个圈儿为表记。此封书唯有情知此意。单圈是我,双圈是你。诉不尽的苦,一溜圈儿圈下去。 写完了,林长安松开握笔的手,改两手环著周宁的腰,等他慢慢看。一会儿就觉得贴著的那张脸渐渐热了起来,越来越热。 周宁刚刚读明白的时候的确有种猛的喝了一口烧刀子的感觉,酒劲一来,轰的一下,从内到外都燃起来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又有人咬了耳朵说,‘小宁,今天住这里吧。' 本来早已说好的事,这时却透著情色,比世上所有动听的情话更能催折人心,周宁只觉全身力气都要被抽去了一般。他掷了笔,勉强躲避著从耳边蜿蜒而下意图明显的碎吻,声音轻忽,几不可闻‘不是说,什麽都没有麽?' ‘让人送来。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亲吻稠密起来,脑子越来越糊涂。可是又好像有点什麽不太对劲。在身体彻底叛变之前,周宁用尽力气把林长安推开,慌慌张张的说了声‘我先去洗澡'就跑了。 用温度略低的水冲了一下才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本意是来探探‘敌情'的,好像还什麽都没探出来嘛。 所以等林长安洗好了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周宁盘腿坐在客厅沙发的角落里等他。睡衣是林长安的,自然是大了,扣到最上面还是有一大截雪白的颈子露著,人又陷在一大堆垫子里,看著又小了几分。 周宁说,我们说会儿话。 於是说话,有问有答,只是林长安说著便随手把那些垫子扔到一边,壁垒清除,两人亲密无间的靠著,周宁全神关注那些答案,也没觉得什麽不对,原先也就是这样的。可见习惯很可怕,真的久了就成了自然。 周宁那天问了些有的没的,总算对林长安知道了七七八八。比如他从小在北京长大,毕业於华大自控专业。毕业後马上签了一家法国公司,到里昂工作了两年,後来辞职各处游历了一年多,再到美国读MBA,留美工作直至去年底。现是某机构驻国内分支的美方经理。 还有就是些琐碎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