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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他给了她所能给的一切。李令月和李旦,亦让她感受到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情。 她早就没法当一个来去自由的过客。 当初她曾天真地想过,要和李旦一样,尽量游走在武皇后和李唐皇室之间,谁也不得罪,谁也不拉拢。 如今李旦做到了隔岸观火,她却陷进去了。 奉御要为李治施针,李旦和武皇后都避了出来。 羊仙姿蹑手蹑脚走到武皇后身边,小声耳语几句,武皇后冷笑一声,“太子醒了?正好,打发他回东宫修养,殿中忙乱,叫他不必过来辞别。” 羊仙姿佝偻着腰,退出内室。 李令月站起身,哽咽着道:“阿娘,阿父怎么样了?” 武皇后淡淡一笑,揉揉李令月的脸颊,“我儿不必担忧,你阿父是天子,定能安然无恙。” 李令月怔怔地看着武皇后。 不论什么时候,阿娘总是这么冷静沉着。 她是阿娘唯一的女儿,小的时候,阿娘曾指着她,骄傲地说:“令月类我。”后来,她一天天长大,宫婢们时不时会提起这句话,姑祖母们也常常夸她和武皇后一样聪明美丽。 可李令月心里明白,自己和阿娘一丁点都不像。 阿娘精明睿智,总揽朝政,从早到晚有忙不完的事,并且乐在其中。她懒散迟钝,不想理会那些繁琐政务,儒学士教她的书,她都不愿意背诵,更别提其他了。 她只希望阿父可以健康长寿,阿娘和王兄们能友好相处,他们永远是亲密友爱的一家人。 王兄揭露阿娘刻意拘禁两位jiejie,把阿父气病了,也打破了宫廷中平静和美的表象。 她应该怪谁? 怪阿娘狠毒,怪王兄多事,还是怪那两个从未谋面的jiejie? 李令月想起现在跪在内室外面的两个女子,才二十多岁,却面容仓惶,苍老凄苦,举止畏缩怯弱,看起来像是有三四十岁。 那是她的jiejie啊!她享受父母疼爱的时候,jiejie们却被幽禁在掖庭宫一座窄小的院子里,院门一关,就是足足十几年! 而下令幽禁她们的,正是自己的母亲! 李令月心乱如麻,头一次发觉,母亲竟是如此陌生,陌生到让她害怕。 “公主。”趁着武皇后闻言安慰李令月,有人走到裴英娘身后,小声道,“回东阁去吧,事关两位公主,你留在这儿不合时宜。” 是上官璎珞。 裴英娘望着屏障隔开的内室,摇摇头。李治还没醒,她哪能说走就走。 上官璎珞叹息一声,默默退开。 宫婢端着一盆盆清水出出进进,水晶帘轻轻晃动,摇曳的光影落在裴英娘的身上,她的心也跟着那一串串剔透的宝石上下沉浮。 在进宫的路上,内侍和她说,今天早些时候,太子李弘发现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被武皇后囚于掖庭,下令释放两位jiejie,带着她二人进宫,披发赤足,穿一身粗麻衣袍,走到含凉殿,向李治请罪。 父子二人不知说了什么,最后李弘竟然表示要让出太子之位,出家修道,替母亲武皇后赎清罪孽。 李治气急攻心,当场呕出一口鲜血。 李弘悲伤过度,从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的悲惨境遇说起,历数武皇后多年的种种不仁之后,也踉跄倒地。 武皇后赶到含凉殿时,父子二人都昏迷不醒。 偏偏当时李旦、李令月和裴英娘都不在宫中,连个能劝解的人都没有。 李令月去了千金大长公主的公主府,李旦和裴英娘出城为马氏送行,李显被赵观音拘在家里,出不了门,李贤在王府举办诗会。 刚好为太子李弘留出单独面见李治的机会。 裴英娘闭一闭眼睛,太子告发武皇后,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几乎所有人都提前知晓太子的举动,不约而同避得远远的。 到底是谁怂恿了太子?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六王李贤推开几个拦阻的宫人,闯进殿,凤眼精光外露,冷冰冰道:“阿父怎么样了?” 李显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奔跑的样子,像一只会喘气的大号波罗球,“王兄,等、等等我……” 宫婢把两位皇子领进屏风里头。 不一会儿,屏障内传出刻意压低的争执声,李贤的声音透过锦屏,传到裴英娘的耳朵里:“一个养女,阿父都能视如己出,长姐可是我们的亲jiejie!” 锦屏外的宫婢们偷偷摸摸打量裴英娘几眼,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怜惜。 裴英娘眼眸微垂,不动声色。 一双皂靴挪到她跟前。 她抬起脸,李旦朝她伸出手,目光柔和,“英娘,我送你回去。” 裴英娘扭过脸,看着高高的屏障。 “等阿父醒了,我再带你过来。”李旦俯身,几乎把裴英娘拥在怀里,微微使力,拉着她站起来,“奉御说阿父只是气狠了,睡上一觉,吃两剂药,就能恢复。” 裴英娘不说话,任李旦拉着走出内室。 廊檐下的两名女子换了装束,穿一身簇新的半臂襦裙,头发高高挽起,金簪珠翠满头,脸上抹了妆粉,搽了胭脂,说话走路虽然还小心翼翼的,但已经慢慢找回骨子里的那份骄矜。 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是萧淑妃的女儿,对武皇后恨之入骨,可救她们出来的,却是武皇后的儿子李弘。 姐妹俩没有胆子去质问武皇后,只想早点离宫出去开府居住。义阳公主担心武皇后会暗中加害她们,一直跪在内室外面不肯走。 宫婢们怕李治醒来会怪罪,带她们下去梳洗打扮,好吃好喝伺候着。 两人吃饱喝足,仍旧跪坐在廊檐下。 李旦和裴英娘走出寝殿的时候,和两人打了个照面。 义阳公主轻哼一声,似笑非笑,扭过脸。 宣城公主淡淡扫裴英娘一眼,看到李旦牵着她的手,目光闪了一闪,低下头。 李旦目不斜视,拉着裴英娘离开。 宫婢们远远跟在二人身后,李旦忽然轻声说,“我没有想到阿父会气成这样。”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知道太子李弘抓到了母亲的把柄。不止他,李贤、常乐大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