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楼上的吕纬甫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是二零一三年夏天,当我发现罐头带鱼悄悄写完了之后,我非常、非常地愤怒,并把这种无能的怒火发泄到他身上,”赵辛的语气冷静至极,像解剖一般陈述着当年发生的事,“我授意我的后援会成员报复罐头带鱼,在我的默认下,某位后援会成员把罐头带鱼续写的寄到了他的学校,同时还在包裹中附信,污蔑罐头带鱼抄袭。因为这件事,罐头带鱼从学校退学。”

    张莉的两片嘴唇都在哆嗦:“他——竟然是他——”

    “这是我背负了四年的、不可饶恕的罪行,我的所做所为给罐头带鱼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我愿意为此接受所有批评、指责或者谩骂。同时我要说明的是,罐头带鱼的并没有抄袭,因为那部本就是他和我共同完成的。他只是重新塑造了他曾经塑造过的男主人公,并赋予他新的价值和意义。从始至终,罐头带鱼没有抄袭过任何人。”

    “最后,我要说的是,”赵辛的表情总算露出一丝缝隙,他闭了闭眼,目光中流出几缕浓稠的痛苦,“我愿意以任何我力所能及的方式向罐头带鱼道歉,哪怕他要求我就此封笔、笔名自杀,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我不奢求他能原谅我,只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向他道歉的机会。”

    至此,视频结束。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世界安静得仿佛变成真空。徐以寒、张莉、方文、龙莉……乃至格子间里的一位位编辑,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极度的震惊像一张大网,锁死了他们的言语。

    而远在甘城的刘语生,同样地,默不作声。

    他坐在电脑前,低着头,双肩颤抖。他用手掌紧紧捂住眼睛,但湿热的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汩汩落下。

    他不敢抬头看第二眼,但他已经再也忘不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的,平静而决然的脸。

    他是唐纳森,这个念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和情感,他竟然是唐纳森,那个残疾的男主角,他竟然是唐纳森。

    二十三分钟后,也就是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罐头带鱼发出了近40个小时以来的第一条微博——

    @罐头带鱼:@唐纳森 封什么笔?!把更新了好不好?小粉丝追到关键情节你不更了,很难受的T.T。

    第59章

    中午12:40,唐纳森发出道歉视频四十分钟后。

    @蠢蠢萌233:是不是爱情?就问你们这是不是爱情??糖罐cp我锁一辈子!!!T.T

    @照彼不自明:太难受了,无法想象那时带鱼的处境,唐纳森这种行为太卑鄙了……就算带鱼原谅他了,我也没法原谅。

    @今年发财了吗吗: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唐纳森的颜吗?我觉得他长得好像高野政宗啊(严正声明本人站戴森

    @易爆少女颜君酱:@说给你圈 在吗圈圈?打脸疼不疼啊圈圈?是不是要为那些不实言论负责呢圈圈?

    仅仅四十分钟,唐纳森道歉视频的转发量已经超过三万。

    事态发展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辱骂罐头带鱼抄袭的人懵了——原来他没抄袭;支持唐纳森的粉丝懵了——竟然是他把罐头带鱼逼至退学;十度千千的粉丝也懵了——网上的爆料到底几分真几分假?甚至于罐头带鱼和唐纳森的cp粉也懵了——“看罐头带鱼那意思是原谅唐纳森了?他就这么原谅他了?这是什么渣贱剧情啊我的妈,搞不过搞不过。”

    众生喧哗,刘语生关了电脑冲出家门。

    阳光一泻万里,他脚步踉跄盯着自己的影子奔跑。一边跑一边流泪,湿漉漉的脸颊被风吹得刺痛。

    他急切地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没有网络的地方,痛哭一场。

    原来他是残疾人——原来他自己就是那个残疾的主角。

    可他也是唐纳森,他那么骄傲以至于被误解栽赃了都不屑解释——别人骂他仇女的时候他不解释,别人讥讽他“严肃文学作家”的时候他不解释,别人栽赃他靠背景上位的时候他不解释。也许在他眼里他自己都是不重要的,rou身会随时间朽坏,名字会被众人遗忘,终有一日写字的人形神俱灭,而留下的文字却足够说明一切,流言肆虐一时,文字永远闪烁。

    可是他拍了那个视频,他说,而我也是一个残疾人。他解释了他自己。

    他说,封笔、笔名自杀,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他放弃了他的文字。

    刘语生跌跌撞撞地坐进长椅,此时是下午一点,午后的公园一片宁静,只有几声断续的鸟鸣,听在刘语生耳中成了凄厉。

    他知道自己没法痛痛快快地原谅赵辛,但此时此刻他已经丝毫提不起纠缠了四年的怨气,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脏被剖开了,风吹日晒于其上,又温暖,又战栗。

    刘语生用力揩一把眼睛。

    牛仔裤的兜里塞着钱包,钱包里是他的身份证,和有零有整527块钱。他连手机都没带,上身一件在家才穿的旧毛衫,领子松垮袖口冒出线头。下.身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高中时买的,裤腿已经遮不住脚腕。

    但他要去——他恨不得自己能瞬移去武汉。

    幸运的是甘城到武汉的高铁线路正处在京广线上,每天都有十几趟高铁班次。两点过五分,刘语生冲进高铁站,步伐快得连门口的巡警都瞟了他几眼。

    刘语生买到了两点二十二分发车的高铁,售票员说,这是最后一张票。

    买了一等座,身上只剩五块五毛钱。刘语生匆匆在便利店给王叔打个电话。电话打完,只剩四块五毛钱。

    他就揣着四块五毛钱和一张身份证,头脑发热地上了高铁。

    也许是情绪过于起伏,也许是一路狂奔过于疲惫,刘语生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还做起一个遥远的梦。梦里的他知道自己是25岁的刘语生,却有着20岁的身体,时间回到他第一次去武汉的那天,他坐慢车坐得从大腿到臀部都麻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车进地铁站,他却不知道怎么刷地铁票。

    学着其他乘客过闸机,上地铁,那枚圆圆的硬币状地铁票被他用力攥在手心,像是给自己壮胆。二号线是柔软的粉红色,每当报站声响起,他的心都会跟着跳一下,他知道,自己距离唐纳森越来越近。

    ——尽管他不敢去见他。

    到广埠屯,走下地铁,他循着指示牌上楼梯,来到出站口。

    他捏着那枚圆圆的地铁票往闸机里投,却怎么投也投不进去,不是角度歪了,就是地铁票莫名变厚。他急得满头大汗,身后有其他乘客催促着,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还不走啊?搞什么呢你?

    刘语生睁开眼,满后背的虚汗。

    连打两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迷茫地看向窗外。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