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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也去,还有心思想这些事,说这般话,要是被那些个写史书的知道,怕又要在他的脾气暴躁后加一个色令智昏。 可他都快要死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他一辈子在为这样那样的事活,为抱负而活,为名望而活,为叔父的雄图壮志而活,为战场而活,为家人而活,为…… 既然就要死了,那他便任性一回。 任性地想一想,自己三十二年的生命里,第一次为之动情的那个人。 不去想世人如何批判,不去想是否会影响他的仕途,他的儿子,他的名声。 他总算明白,他对韩子高,动了真情,动了不该动的真情。 那份感情藏得太深,以至于自己总以为,不过是普通的迷恋,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过是一个可以及时纠正的错误。 太晚了,那错误已入骨髓,再改不了。 太迟了,他明白得太迟了。 陈茜只觉眼前越来越黑,他的手,几乎就要托不住那块麒麟。 他似乎听到外面越来越大的喧闹声。 发现了吗?要进来了吗?要抓住他,杀了他,用他的头颅去领赏了吗? 陈茜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把那麒麟捏紧了。 若真有来世,他再不会这般拘泥,再不会这般反复,再不会这般一错再错。 他要拉住那人的手,不再放开。 “子高……”陈茜眼前彻底黑了过去。 他的世界一片沉寂。 破败的院落里,那个向来身姿挺拔高大的男子,那个向来狂傲风云叱咤的男子,那个永远目光深沉面容严峻的男子,就那么软软地瘫倒在杂物间。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看不清原本面容,周身中了有数十箭,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般叫嚣着抽取着他的生命力。他的全身上下如同在血水中浸过一般看不到一丝完好的地方。 韩子高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手中抓在手中的那一截银枪在前一瞬还guntang得让他不堪重负,这一瞬又冰凉得让他寒冷刺骨。 “哐当!”他手里的银枪应声落下在青石砖上狠狠砸了两下,滚了几圈。那银枪上粘稠的血液霎时间便沾上了尘土,变得暗淡无光。 “军……军……军……军医,军医!军医!!军医!!!!” 他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间跌撞着跑到陈茜的身边。 他的手颤着向陈茜的鼻端探去,只觉得那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颤抖地厉害,几乎要让他不受控制地也瘫软下去。 那丝隐隐约约的温弱气息,让他跌入谷底的心,渐渐重新鲜活起来。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王二牛看着那个面上又哭又笑还不自知的绝色男子,有些愕然地呆立着,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韩子高。 这马不停蹄的一路,他一直都想寻个机会问问突然回来的原因,却每每因他面上的严肃而打消这个念头。 在这州城里,他见识到了韩子高温和平淡外表下的另一面,那个疯狂地砍杀着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让人见之生畏的几近魔鬼的人,真的是向来淡漠但却温和的韩子高吗? 王二牛明明心里知道,那就是韩子高,却还是,止不住手心冒出的冷汗。 好像,韩大哥是自捡到将军的银枪开始,便像是变了个人般极尽杀戮……不是为了攻敌而杀戮,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 “王二牛!去看看军医怎么还没来!若是耽搁了将军伤势,杀无赦!!”韩子高突然回头,朝呆立着的王二牛吼到。他的声音因着连日的奔波和一夜的厮杀变得沙哑无比,如同麻步上蹭过的沙。 王二牛一个机灵,定眼一看,却又被韩子高扭头间面庞上的杀气惊得心里一颤。 “是!”他应了声便匆匆跑出了院子。 妈呀,怎么这么吓人,韩大哥变了,不是那个温和善良的韩大哥了,呜呜呜…… 冷,热。 热,冷。 陈茜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 脑海里一片模糊,他想要努力得记起什么,却像是雾里看花般什么都记不起来。 好冷…… 好像有人加了什么东西在他身上…… 好热…… 身上凉飕飕地像是股股轻风在吹拂…… 他听到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你醒来,醒来啊,你不是陈茜吗?你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信武将军吗?你为什么不醒来?” “你要是不醒来,你的一岁半的孩子怎么办?你的妻妾怎么办?” “你再不醒来,我就屠了这州城!” “你醒来啊……” 是谁在说话,他在说什么?他听不清…… 好痒。 陈茜努力地想睁开眼,却觉得那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第115章 煎熬 整整一日过去了,他还没有醒。 “一日须短矣,然十年于吾。”韩子高轻轻提笔写下几个字,伸出手指摸了摸那纸上晕开的墨汁,墨汁瞬间便染黑了他白皙的手指。 韩子高呆呆看了半响,他从来没觉的日子如此难熬。 陈茜,你为何还不醒来…… 驻守大航三日,他心里一直隐隐不安,当他收到侯安都羽信,得知他在拦截叛军时遇到了周文育,才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是因着什么。 没有周文育驻扎会稽,陈茜的处境必然不容乐观。 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何那封让他和侯安都驻守大航的信处处透着诡异。那不是他的信!那不是陈茜的命令! 从大航到吴兴,他用六日赶完了本要十日的路程。当他抵达吴兴时,得知陈茜连日奔波于会稽吴兴二地,此时正驻守于会稽。其实那个时候,驻扎在吴兴派人传信于陈茜是最合理的行为,可他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那种不安就像是蛰伏在他心底的蛊虫,叫嚣着让他心神不宁。 他终于不顾一切地连夜率军向会稽出发。 他从来没有这般庆幸过自己当时的决定,如果他没有回吴兴而继续驻守大航,如果他回了吴兴却没有来会稽,如果他没有经过州城,如果他来迟一步,来迟一刻,如果…… 那么多的如果,单单只需要其中一条,便可让他抱憾终身。 韩子高从怀中那出那块麒麟雕,轻轻摸过那上面沾染的血迹,陈茜晕过去的时候手里还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