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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留住了人,留不住心,何用? 他昨夜不冷不热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从相识到现在,表面上都是自己主动,但事实上,钟宁才是做决定的人。除非他愿意为他留下,除非他愿意为他放下他那愚蠢又自以为是的见解,不然,终其一生,他只能跟在他身边,守着他,护着他,当他身边的空气,当他周遭的风景,一次又一次的路过、顺便、偶遇……天知道还有什么杀千刀的说法。 宁宁,我该用什么方法说服你呢? 等待洛云离去的时间飞快,还来不及让钟宁露出破绽,也来不及让殷昊承想出方法。 人声渐远,灯火熄去,铜门合上,一层又一层的声音让紧绷的两人呼了一口气,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份放松为的不是洛家庄的人,而是对彼此的牵绊。 咽了咽喉口的不适,钟宁若无其事地轻道。「门主又路过?」 殷昊承没说话,只是退后一步,拿出怀里的火褶,微微的火光亮了起来,映在方才的厅堂上,带了些许诡谲的气息。 跟着他的步伐,启了第一间房,里头有张大床,一面偌大的铜镜,对象齐全,虽然仆众们才刚打理完毕,却有股让人不舒服的气味。 第二间房亦然。这回钟宁只站在门口看,连进去都不想。 第三间房一启,一股清香漫了出来。这房的摆设与其他两间大同小异,除了有床,有镜外,还有一组桌台。看着桌台上那细细如红星的火光,该是熏香还是什么的,钟宁在殷昊承的映照下,瞧见熏香面前挂着一幅人物画。虽然心里有底,但瞧见画里的人,钟宁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是一张与自己相若的脸,唇红齿白,面色如玉,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眨呀眨的,像是会说话一般带着款款深情。 不同的是,画里的人双颊带粉,犹如稀世珍珠般光彩耀人,画外的人面色带青,一付不久人世般孤苦无依。 「母亲待人至忱,虽然甄妃处处为难,但母亲对待所有的子弟却没有不同。要是她知道……」一想到萧玉琛居然对母亲抱持着如此下流的想法,甚至为此伤害众人,钟宁气得咬牙。 「幸好,她不会知道了。」 钟宁睁大眼。「你说什么?」 「初见你的那晚,你浑身湿透,带着半身泥泞,第二天早上,我在附近发现一座新坟。」 曾经发生过的事,那些被遗忘的部份,一下子全部涌进脑海。钟宁胸口泛疼,嘴唇颤着。 「杀手或许是甄太师派去的,也确定了方皇后的死讯,所以萧玉琛才会在这里设下香龛。」 闻言,钟宁连站都站不稳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道。「是,没错……她的确过世了,就死在我面前……是我亲手将她埋葬的……那一天下着好大好大的雨……母亲浑身是血,不知对我说了什么,待我将母亲背离,她已经在我身上断气……」没有时间悲伤,甚至连掉眼泪都没有,他找了地方将母亲埋了。 殷昊承看着他,想着他当年的那句──那就好,我还有责任未了。「你认为她死前想的只是找回失踪的五皇子?」 钟宁不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方皇后最担心的──是你。」殷昊承轻道。「因为你太为别人,从不为己。」 钟宁凉笑。「门主又知道了?」 「我的确知道。」殷昊承将手里的火褶给了钟宁,自己将画取下,收妥。「走吧。」 钟宁点头,强压下心绪,将火褶在四个方位绕了又绕。 殷昊承看着他。「钟左使不想回到洛家庄?」 「韦曦是朝廷命官,我不能与他照面。至于绍霙,我演了场戏,我不在房里,他肯定会被人为难,但以他的身份,当不致于受苦,只要韦曦一到,绍霙就能脱困。」 殷昊承在心里叹气。这人到底有没有自觉?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有时间为别人想吗? 钟宁接着道。「这地道的密室空气流通,想必除了洛家庄,应该还有别处通往外面。」 殷昊承将手里的画递给他,顺手将火褶接来,循着火褶上方细微的烟雾,两人很快找到了另一处的暗门。 钟宁在墙上找着两处凹陷,依法按下,果然出现一道铜门,但照着洛云的方式在铜环上转了又转,却不见门开启。 殷昊承等了一会儿,走向前,运了内力将铜门扳开。待钟宁走过,又将门合上。 这段道通与通往洛家庄的不同,既潮湿且阴冷,显然很少使用。 殷昊承的外衣理所当然再度披在钟宁身上。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火褶熄了,站在原地的殷昊承与钟宁听见水声。 越往前走,水声隆隆,而且地上也越加湿滑。但钟宁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殷昊承注意到,他在这全然黑暗的世界里似乎过于自在。 但无论是谁,现下都不是逞强的时候,殷昊承开口。「天亮再走。」 说完,大门主摸了个凸地坐下,钟宁怔了一下,缓缓地屈下身子,坐在一旁。 四周黑暗至极,什么也瞧不见,钟宁空洞地望着前方,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握住。没有温热的体温,却有一股极暖的气息源源不绝地漫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八樓了。我要加油。 第29章 困心衡虑(四) 「现下春分,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殷昊承隔着自己的衣袖,将自己的真气渡给他。「既是好很多,就是没好。」 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态度让钟宁莫名地感到生气,右手握拳,待殷昊承松手,他飞快地将左手抽回。 他还是他,如此绝然。殷昊承道。「只剩两年。」 他知道了?肯定是师尊说的吧?钟宁屈着膝盖,用手环着。「那是最糟的情况。」 殷昊承更正。「该说,一年八个月。」 是又如何?「殷门主记得真清楚。」 不理他的嘲讽,殷昊承接着说起自己离开的那四个月。「此次去北秦旧部,找着了耶律慧的族人。此族善使毒物,虽然在二十年前便被大梁军队灭了全族,但旧址还在,也还有不少族人隐在北秦。」 他到北秦果然是为了自己。钟宁抿唇。「门主……可有打听出什么?」 「是有一丝线索,但详细情形要找到我师父才能确认。」 「是吗?」钟宁回得清淡,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一般。 但殷昊承却感觉到他的两难,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