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经典小说 - 鸢望当归 [1V1]在线阅读 - 蔷薇卧枝

蔷薇卧枝

    

蔷薇卧枝



    秦人伐楚,整整攻了三年,霍星流是当中主力,醉心事业,一意征伐,也旷了三年。乍开了荤,简直有无限的精力发泄,翻来覆去了整夜,还是梁鸢实在又困又累,才暂且放过。

    梁鸢困得迷迷糊糊,但因为又是汗又是其他混沌液体,实在睡得不舒服,霍星流便让她躺一会儿,打水来为她清洗。烧热水花了些时间,回来时发觉小姑娘已经睡着了,他便先清理了一下自己,之后兑好水温,把梁鸢抱了起来。

    “霍星流……”声调很软,有气无力的。

    “你可以叫我的表字。”霍星流实在的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这样不解风情的女人,就算是在床上,除了发出克制的咿唔呻吟,就是三个字:霍星流,甚至连霍青也不是,颠来倒去的念,念得铿锵有力,完整且无情,“或者主人。”

    “霍星流。”

    “……说。”

    少女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深深吸气,才睁开眼看他:“我娘曾告诉过我,我出生的那天晚霞格外绚烂浓烈,天边传来凤凰啼鸣,是百年一遇的祥瑞之兆。”她顿了顿,难得露出恳切的神色,“你不要杀我,我会有用的。”

    霍星流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她,还不往揶揄:“你刚才就很有用。”

    把她抱到浴桶旁,扶着她沿着边缘坐下,用打湿了的巾子为清理起她满身的狼藉。

    梁鸢歪着头打量着这个半跪在自己身旁的英俊男人,看他的袖子撸起,手臂强壮有力,青筋从手背一直到胳膊,擦拭时却很温柔。她感觉心里痒痒的,却不明白到底意味着什么。

    *

    梁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了,总之是在黄昏时分饿醒的。

    奇怪的是,除了肚子咕咕直叫外,身体上是酸麻劳累感却荡然无存,尤其是私处,明明记得碰一下都疼,这会子活动起来只觉得清清爽爽,若不是身上还有淤痕,她差点都要以为昨夜春宵不过又是一场梦。

    屋子里没有人,屋外也没有。梁鸢有一瞬的冲动想立刻逃走,很快又冷静下来,这会子她还带着病,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手无寸铁,身无分文,即便真的逃,也逃不了几步。所以还是按捺住了。

    她呆呆望着剪做合欢花样的窗户纸发呆,心中细细较量着这几日里的打算,连门被推开也没觉察。直到额头被敲了下,终于回过神,才看见霍星流一身便服,转身走过来:“还难受么?”

    梁鸢见他来了,便说,“饿了。”

    “先把药喝了。”他指着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两碗药,才熬好的,冒着热气,光闻着就觉得苦。

    梁鸢干咽了口口水,迟迟不肯动身。

    “怕苦?”霍星流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一样,“死都不怕,怕苦?”

    “……”

    他想了想,说道:“巧了。今早刚有人给我送了些蜜饯干果,我不爱吃甜,就收着了。好像有专门进贡的随州金丝枣,拿来抵苦最合适,你想不想吃?”

    她点头。

    霍星流却不再说话。转身去端了一碗药来,热气腾腾的药味扑面,涩得呛人。他舀了一勺,不由分分灌进她的口。之后饶有兴致的看她被苦得脸色发绿,不等她反抗,又塞了一口。

    梁鸢不喜欢被这样压迫控制,可药一口接着一口的喂,苦得根本没机会思考反驳。等药喝光了,脾气也被磨没了,狼狈地趴在床边,眼泪汪汪的扼住喉咙,一心只想把在胃里翻腾的药呕出来。

    他这才帮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拍背,又把她滑落的长发拢回她的肩上,之后将一枚蜜枣不由分说塞进她口中:“你是该多吃点甜的,不然说话太难听。”

    随州的金丝蜜枣个头大,分量足,十多道工序精制腌制之后味道甜蜜,入口沙酥,是每年州官进献的贡品之一,宫里从来不缺,只是从来轮不到一个连生母都没有的无闻王姬享用,只有偶尔佳节盛宴上,才能吃上那么一两个。

    其实药的苦性已经被压下去了,甚至因为枣儿太甜,已经被齁得胃里在翻滚,梁鸢还是不停的在吃,一颗接着一颗,嘴巴塞得满满的,两颊撑得鼓出来,像只掉进米缸里的小仓鼠。

    如果没有在掉眼泪的话,这场景其实挺可爱。

    梁鸢拼命嚼,嚼了好一会儿,才把满嘴的枣儿全吃下。

    “我只是。”她哭完又笑,而且是大笑,笑得肩膀都在抖,尚还水汪汪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觉得开心。一想起有个人再也吃不到他最爱吃的这个点心,我就痛快!”

    “嗯?”

    “梁同俦咯。他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只因他的生母是大梁的皇后,而我的母亲是行宫里的宫婢。整个大梁都将他当做天命所归,而他,将我当做他灿烂人生中的污点。他总觉得我肮脏下贱,不配与他同一天出生,又不想杀我沾了晦气,便百般折辱我。不过,那些都不算什么……”

    她的眼尾带勾,笑起来有种浑然天成的妩媚,疯狂又迷人,“你那日既然出现在那里,应该看见了吧——我把他杀了!痛快,真痛快!他应当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当了十五年的天命之子,会死在我这个贱种的手里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星流无言,只是把她抱进怀里,手搁在她的后脑勺上揉。

    “霍星流。”梁鸢在他臂弯里埋了一会,忽然可怜巴巴的说,“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

    “杀他的那把匕首……是我娘的遗物。如果可以,能帮我找回来吗?”

    他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好。”

    梁鸢雀跃不已,主动回抱住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又亲昵地用脸蹭了蹭他的颈窝,最后才把下巴搁在他宽阔的肩上,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露出狡黠笑容:“谢谢你。”